那名和小小交手的青年眼含異色，驚訝的哦了一聲，“你們，是要同生共死嗎。”
“同生亦或共死，都沒有區別。既然你們不會放過我們，那又何必多言。”燕傾城闔上雙目，蒼白的臉色有些嚇人，但她卻是在盡力調息，讓自己恢復一些戰鬥力，好能夠爲眼前的僵局提供幾分生機。
對方共有七人，除了領頭的青年返虛，其餘六人，皆是歸一巔峰的修爲。燕傾城在與那青年照面的同時，就被打成了重傷，對方或許是存着幾分憐香惜玉的念頭並沒有動用全力，但燕傾城仍然一招便落敗了。
在返虛的眼中，她的實力，不堪一擊！
小小因爲自己獨特的術法天賦，還硬是在手下留情的青年手中撐了幾招，但也是強弩之末，不能繼續再戰了。
心中盤算着對策的燕傾城不禁開始埋怨自己，爲什麼非要拉着小小去瞎轉，還與蒼生涅槃等人失去了聯繫。
“你們應該知道，我並沒有下殺手。”青年翹起了嘴角，有些邪魅之感，“如果我使出全力，以你們二人的實力，一個瞬間就會慘死當場，如果不是我愛惜你們兩人，又怎麼會對你們的無禮與不識時務一再忍讓？”
“楓少，何必跟她們多說，直接打個半死帶回去調教，就不信她們還能一直硬氣下去！”
另一個男子臉上露出了獰笑，開始對青年建議道。
青年高手，也就是楓家那個紈絝子弟楓華擡了擡手，笑容溫柔中帶着一絲邪異，緩緩說道：“對待佳人，手段怎能如此殘忍？武力相向已經是罪過，只因我太爲在乎兩位姑娘，這心中也就未免因焦急失了分寸，至於其他旁門左道的手段，想來都是對佳人的侮辱。”
聽得出楓華話裡淡淡的責備之意，那男子連忙低下頭，不敢再說什麼了。
現在楓家上升之勢如日中天，楓華身爲家族內排得上號的高手，自然也有很高的地位，哪裡又是他們這些隨從可以否決的？
小小森寒若冰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極淡的殺意，她對楓華的假仁假義十分不耐煩，相觸的指尖上，一道光芒悄悄閃現，在這幾乎必殺的僵局中卻是沒有任何起眼的地方，彷彿一道熒蟲之光，不自量力的想與皓月爭輝。
不過小小捏着這道光，神色有些凝重嚴肅，燕傾城感受到了什麼，睜開半闔的雙眼，看了看她。
楓華也感覺到了什麼，目光微凝，第一次正視小小。
在他看來小小與燕傾城不過是歸一之境的螻蟻，何以爲懼？遊亭信步破她二人的信心根本不在話下，但是小小指尖驟然亮起的那道微光，卻是讓他感受到了一種被威脅到的感覺。
自從他晉入返虛之境以後，就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危機感了，他不知道小小指尖的那道光芒是什麼，只是下意識的動了動身子，表情終於有了些戒備。
“姑娘，輕易挑動我的怒火，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啊。”楓華單手擡起，似乎忍受不住小小帶給他的吃驚與壓抑，神色一凝後便打算搶先出手了。
在他身後的六名歸一強者也是滿臉凝重，倒不是因爲小小凝聚出來的驚世光華，而是楓華那擡手的舉動，給了他們十分強大的衝擊與震撼。
返虛出手，乃是他們窮極此生都未必會見識到的場面，而楓華現在顯然不再打算留手了。
不留手的返虛，和拼卻性命凝聚出一道驚世之光的歸一，這兩者之間的修爲溝渠，仍然不是可以輕易彌補的。
縱然小小有讓人讚歎的天賦，縱然她平日裡非常刻苦，甚至時常會練到脫力，可仍然不能改變眼前這種極大的差距。
不過。
這世間總沒有太多的道理好講，贏家永遠不需要跟輸家講道理，此時此刻，只有勝利存活的那一方，纔可以代表道理。
小小不想輸，也不想被這個舉起拳頭想要打敗自己的人擊敗。
所以她細細的摩擦着指尖，那道微弱細膩的光芒驟然大放，像是完成了螢火至皓月的蛻變，更像是一個曾經珠華蒙塵的女子，向命運揚起了她驕傲的臉龐。
光芒中，小小眼神迷離，隱約間看到了那道她一直追逐着的背影，心裡猛地平添幾分酸楚，指尖細膩的光芒像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緒，開始更加激烈炙熱的綻放。
呼哧，呼哧！
看到光芒中小小的絕世姿容，楓華頓時喘起了粗氣，一雙眼幾乎快眯成了細縫。
只是那眼中的邪異光彩根本就不是眼簾能夠遮擋住的。
他是貪戀小小與燕傾城的美貌纔會出手相阻，現在看到小小不經意間綻放的絕美姿色，哪裡又有不動心的可能？
“既然姑娘想與我試一個高下，無論如何，楓華也當捨命陪紅顏。小心了，此招，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楓華舉起的手掌突然握成拳頭，渾身元氣震盪，一陣又一陣的楓葉憑空而起，聚集在他身周，看似平靜無比，其實卻是湍流不止，隨時都有可能化成殺人的利器。
“九天楓華！”
嗚嗚嗚……
一陣狂風低鳴，楓葉涌動，漫天遮地的赤紅楓葉被風捲起，帶着絲絲隱秘詭譎之力，襲向了站立不動的小小。
楓葉之中，楓華雙眼貪婪的打量着小小，似乎她已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小小很討厭這種目光，但她卻十分倔強的與楓華對視，目光雖是冷淡，其中卻暗含着凜冽殺機。
楓紅正盛，楓葉漫天飄舞，旋轉成無數道洪流，一眼看去讓人不禁目眩神迷。
但小小依舊心無外物的將摩擦着指尖，眼睛盯着楓華，一絲絲殺意釋放出來，讓楓華凜然凝神，不敢怠慢。
然九天楓華之勢已是大成，無數楓葉曼舞之間，四周殺風驟起，萬籟霎時失聲。
楓葉之舞攜帶殺機，小小的身影瞬間被沒入其中，燕傾城也難於倖免，被這無處可躲的楓葉吞併，瞬間就失了抵抗的能力。
跟在楓華身後的六人此時一臉震驚，看着那遮天蓋地的楓葉吞噬眼前一切視野，不由有些癡迷和畏懼。
癡迷的是這種至高強大的力量，畏懼的則是這力量的可怕之處。
返虛之威，足見一斑！
楓華臉上露出了大勢已定的笑容，心中甚至已經開始幻想着左擁右抱兩美入懷的場景。
無論小小或是燕傾城，兩人的姿色都堪稱是世間之絕，更何況兩女還擁有不俗的實力與十分的主見，若非如此，恐怕以楓華對女子的挑剔眼光，也未必會第一眼就如此醉心於她們兩人。
“等等將兩位姑娘送往我的主宅，我累了。”楓華算了算時間，認爲兩女斷然已經沒有了抵抗的可能，便收了手掌，淡淡對身後六人吩咐道。
六人聞言，頓時不敢怠慢，急聲應是。
可就是這個時候，驚天變故，突然發生！
無數捲動的楓葉裡，一道刺目至極的光芒直衝天際，大量的楓葉如雪般消融，而那光芒也越來越熾目，像是要把所有人的雙眼刺瞎一般。
“這怎麼可能！”
楓華回身，眼含恐懼。
無數楓葉在他眼底消散，幾片殘葉落在他的袖口肩頭，像是嘲笑着他的狂妄自大。
他臉色煞白，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量。
那道光芒再次大盛，殘餘的楓葉發出一聲慘烈的嘶吼，最終……
消散於天地之間！
不世之招九天楓華，破！
小小白衣飄飄，臉蛋微白，可那絕美的臉龐上的一抹驕傲，卻是刺痛了楓華的雙目。
“噗！”
九天楓華被破，楓華內息受損，當即噴出了一口淤血，體內氣息才順暢了許多。想起剛剛他隨手一招大敗燕傾城，又將小小.逼的吐血，此時情形居然反了過來，心中不禁有些惘然與畏懼。
“這招，叫什麼？”
楓華忽然猛的擡起了頭，厲聲問道。
方纔在小小爭取之下已經恢復了氣力的燕傾城一皺眉，正要說話，卻見小小輕柔的摩擦着指尖，之前忽明忽暗的光芒再次亮了起來。
“我不想敗的不明不白！”楓華臉色慘白，卻伸手攔住了身後六個打算出手的隨從，微微有些薄怒：“告訴我，它叫什麼！”
小小停止了摩擦指尖的舉動，看了他一眼，櫻脣輕啓，緩緩吐出了兩個字。
柔和的聲音落入楓華耳中，卻是如同晴天霹靂，震耳欲聾！
驚世。
楓華半坐在地，呢喃之間，慘然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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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某個隱秘的山間，一座並不簡陋也不華麗的小亭座落在山崖盡頭，雲海前方。
亭子中的人身着白色長衫，一頭耀眼的銀色長髮，左手斟茶，右手卻是輕輕擺弄着藍色的羽扇，模樣瀟灑愜意，頗有些入世出塵的飄渺之感。
而他的羽扇上，便書着飄渺二字。
“斜陽映雲半入世，倚亭隨月不染塵。聽風踏水任飄渺，縱歌人間濁自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