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曾祖父，我只不過是個被封印在三尺秋水中的失敗者，如今既然落得你手，倒也算是幾分安慰。”

面對林凡尊敬的態度，林無情眉宇間的淒涼倒是淡化不少，親情總歸是讓人能夠感到溫暖的感情，哪怕林無情自號無情，但對這隔了幾代的曾孫，還是充滿了喜愛。

“只可惜了你的父親，初代的神宮在你身上，恐怕他是用了傳承之法，過繼給你吧？”目光掃視林凡，林無情的語氣突然落寞起來，想當初他還活着的時候，林若愚只不過是個幼童，雖說天資奇高，被內定爲第七代天劍，但卻因爲從小缺乏親人的關愛。導致性格木訥，不懂變通，後來得罪了某些強大的存在，使得自己身死魂消。

這些事情，哪怕林無情並未親眼所見，卻也能夠猜得七分，因爲他這一脈，傳承至林凡也不過區區四人，所以對於林若愚，他還是十分關心的。

林凡見林無情眉宇中浮起一團化不去的愁色，便沉聲問道：“林凡冒昧，還請曾祖父告知父親被害的真相！”

“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林無情嘆了口氣，沒有回答林凡的問題。在他看來，林凡現在的成就雖然出色，卻和害死自己與其父的人根本無法相比。

護短，這也是淒涼君子林無情的性格。

雖然現在沒了本事，但要他看着曾孫去送死，卻還是萬萬不能的。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林凡若未能報仇，豈不是枉爲人子？！”

噗通一聲，林凡跪在地上，神色間充滿了堅毅與執拗，哪裡還有讓人聞風喪膽的傲劍之威？

只不過他這種態度，令林無情大感頭疼，只好苦笑着說道：“你有這份心，若愚那個孩子也就瞑目了。但你如果真想報仇，以現在的實力來說，還根本不夠資格。”

“呸！”

一旁冷眼旁觀的狐突然冷笑起來，“他沒資格？你一個小輩還真是敢說啊，我天狐的主人若無資格，那還有誰有這個資格？”

“這.......”

林無情此時纔想起一旁的天狐，這位妖族六大巨擘中排行第三的強者都敢說出這種話來，也令他不得不重新審視林凡。

“你這孩子，跟若愚當年簡直一模一樣。”終於，林無情還是沒有繼續堅持，又一次把林凡扶起，嘆息着說道：“不過這些事情你也有知情的權利，我先問你，你可知歸一之上，還有境界存在？”

“林凡不知！”

雖然早就懷疑過這一點，但林凡確實不知道歸一之上，是否還有境界的存在，所以乾脆老老實實承認下來，等待林無情的解釋。

而且讓他感到驚奇的是，號稱無所不知的狐居然也附耳傾聽，神色中流露出一絲凝重。

“其實我們所處的大陸，只不過是區區彈丸之地，比之整個世界的廣闊天地來說，甚至只能用灰塵來形容。這片世界有多大你知道麼？就算是所謂的歸一高手，在耗盡自身精血，千年修爲的情況下，都不能窺得整個世界的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我們僅僅是坐井觀天，井底之蛙而已。”

林無情的語氣凝重，每吐出一個字，彷彿都用盡渾身的力氣，甚至因爲情緒激動，他本來就不算凝實的身體又是一陣晃動，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似乎是在整理情緒一般，只聽林無情說完這些，話語略是一頓，考慮良久方纔繼續說道：“而且，將我封印在三尺秋水中，並逼死你父親的人，就是來自大陸以外，神秘世界中的強者。也是如今天劍山莊，掌權幾人的大靠山，據說，他擁有歸一之上，被稱爲返虛的力量，我與他交手，卻被其一招封印，想來真是有些汗顏啊。”

林無情慘然一笑，頗爲自嘲地說道：“我輩終生鑽研劍法，認爲歸一既是巔峰，歸一既是無敵。可那神秘世界中的強者，就如同一道天塹，是整個大陸無數人不能越過的存在啊。”

“果然，歸一之上更有返虛境界的存在。”等到林無情緩緩說完，狐在一旁接了句嘴，冷笑着道：“你們人族信奉的力量源泉，那所謂的鎮守四方，四大神獸也是返虛境的存在，而且在它們之上，還有傳說中的破虛。”

“我只聽聞歸一之後還有返虛的存在，至於破虛卻從未有所耳聞。”

林無情似乎對這個話題顯得有些興致缺缺，但他與狐的觀點，卻爲林凡打開了一條從未接觸過的修煉之路。

元魂，宮魂，四象，九宮，歸一。這一向是修者們心目實力境界的鐵則，至於歸一之後是否還有其他境界的存在，古往今來卻根本沒有人想到過。

“你只需要記住你的仇人是誰，如果可以，我希望你這輩子都不要找到他。”

林無情看着林凡堅毅的臉龐，心中暗歎一聲，最後奉勸道。

然而林凡只是笑了笑，並不朝心裡去。遙想幾年前，他日日夜夜苦修星圖，爲的就是能夠早日凝聚星宮，以後可以找出逼死親生父母的兇手，爲他們報仇。

雖說後來事情出現了許許多多的變故，但到如今自己已經是四象修爲，只要將四種屬性合而爲一，再凝聚四座星宮出來，便可以橫掃九宮之下任何一人。

“唉。”

林無情活了千年，怎不能看出林凡心中那點小小的想法。他現在無力阻止，卻也不想看着林凡跑去送死，輕聲嘆了口氣以後，便對林凡說道：“如今我成了這副模樣，想要幫你也是力不從心。不如從今天開始，你跟我學習劍法吧。”

這句話剛一出口，不等林凡有什麼反應，狐的眼睛就爲之一亮。

如果說林無情的實力讓他瞧不上眼，可千年以來第一個將術法與武學相互融合的天才劍客這個光環，卻讓他甚爲感興趣。

“我答應了，小子，你那幾招劍法還不成熟，現在既然有人願意當白給的師傅，你就好好跟他學吧。”

狐的笑容有些揶揄，但出發點總歸還是好的。

有了變強的機會，林凡當然不會拒絕。點頭答應了林無情以後，後者彷彿了結了一件天大的心事，苦笑着說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指了指銀光黯淡的三尺秋水，林無情疲倦的表情化作白光，鑽進三尺秋水的劍身之中。

“哼，跑的倒是不慢。”冷冷的掃了一眼三尺秋水，狐在旁邊嘟囔起來，隨即拍打着林凡的肩膀，“我也回去休息了，今天我爲你付出這麼大的損失，以後寒氣供給必須要漲！”

“漲，當然漲。”

林凡微微而笑，懸在空中的一顆心，也莫名的落了下去。

狐撇了撇嘴，徑自回到林凡體內補充寒氣，也就再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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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靜了一夜的屠域，就在蒼山雪頂的消息漸傳回來之時，突然間再次沸騰起來。

逆水黃泉的落敗就好像是導火索，將一段時間內鬧的風風火火的氣氛再次推向高峰。

只不過屠域中心之中，還是有幾個人面色不善，顯得有些擔憂。

“也不知道林小哥他現在怎麼樣，雖然蒼山雪頂傳出消息，水公子已經落敗，而且現在重傷昏迷。但卻沒有傳出林小哥的半天消息，現在小小妹子也在昏迷當中，她若是突然醒了，該叫我們怎麼交代？”六品區域之內，林煙雨的閣樓中。只見客廳那座巨大屏風下頭，包括蕭虛子他們在內的四個人都是滿面愁容，林煙雨更是愁眉不展，語氣沉重。

“林兄弟本事不弱，而且還有那神秘莫測的靈魂體爲他保行護駕。恐怕即使受了傷，也不會喪失性命，我們還是不要瞎猜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替林兄弟他做好善後，今日水公子落敗的消息一旦傳開，恐怕會讓林兄弟的聲名到達巔峰，慕名而來之人，想必絕對不會少。”蕭虛子抖開山河扇，皺眉道。

此話說得句句在理，就連龍雪和林煙雨都默默點頭，認同了蕭虛子的說法。

“現在還是先去看看小小妹子吧，如果林小哥回來時看到我們怠慢了他的心頭肉，說不定會拿我們練練劍呢。”見氣氛頗有些凝重，林煙雨有意緩解一下衆人心中的壓力，便打趣着說了一句。

“呵呵，如果小小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林兄弟還真有可能持劍砍了我們啊。”蕭虛子聞言，頗爲揶揄的說着，隨即自顧自的搖了搖頭，隨那起身的林煙雨一同朝屏風之後走去。

龍雪見狀，急急忙忙的快步跟去。獨留韓儒生一人坐在這裡，搖頭苦笑不已。

或許心繫着小小的安危，龍雪搶在蕭虛子和林煙雨兩人之前邁入房門。這幾個月來，她和小小的關係最好，用情同姐妹來形容再合適不過。

“龍妹子，你也不要太擔心。小小隻是驚嚇過度，而且身子骨虛弱，受不了蒼山雪頂的寒氣，沒有什麼大礙。”林煙雨攬住龍雪的肩膀，輕輕拍打着，示意她不要太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