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外面四處飛行在天空中的五行門弟子少了不少,馮曉突兀的站立了起來,直勾勾的盯着越來越安靜的五行城。
“怎麼了大哥?”墨離也發覺出了一絲不尋常。
馮曉拱了拱手,道:“我要出去一下,你們不可輕舉妄動。”
這場混戰中,有好幾個人的陰謀詭計,元宗的,曼華的,以及有野心的門派掌門的,馮曉也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突然的安靜,讓他心有不安,他要回去和手下交代一下,不能出去。
馮曉走後,墨離連忙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比如結拜之前制止自己說話。
程靜琪解釋道:“三弟,你還記得你曾經讓你二姐我去調查他嗎?”
墨離點了點頭,當初他感覺馮曉不簡單,所以就拜託程靜琪暗中調查馮曉的來歷,難道現在她已經調查出來了?
“我查不到他的來歷,派出去的心腹要麼失蹤,要麼找到一些思索後被殺,一個月來,我的手下傷亡慘重,你可知,則會說明了什麼?”
墨離點了點頭道:“這說明了,他根本就是大有來頭的人,我還有一件事沒有跟你說,長生島的少掌門漠然,合歡門的瑤瑤,不是妖妖,是瑤瑤,一個是他的兄弟,一個是他的妹妹。”
程靜琪驚駭的望着墨離,忙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是他親口承認的,所以我纔會讓你不要動用血月的人去打探消息,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此人擁有一個龐大的組織,給他看門護院的人,我看不透他們的修爲,前幾日,我讓一位叔叔去查探了,你猜怎麼着?”
程靜琪現在真想把墨離暴揍一頓,現在還賣上關子了,她惡狠狠的齜着牙。
墨離趕緊說道:“他的那個宅院中竟然有先天高手。”
先天高手?程靜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段時間以來,她越來越需要酒來平復心情。
“你怎麼也不早說啊,早說的話,我也不會同意結拜的!”
墨離委屈的說道:“姐啊,大家要講道理嘛,我還沒有來得及說呢,您那殺人的眼神就出來了,小弟哪敢再說別的。”
程靜琪頓時語噎。
“不過,依我看,他倒是一個值得相交的朋友,人還不錯,至少比玄龍好多了,利用我的那件事,他也說了,這份坦誠,倒也不算太差勁,看他什麼時候和我們交底吧,他什麼時候交底,我什麼時候與之性命相交。”
墨離給程靜琪倒上一杯酒,舉着酒杯嬉皮笑臉道:“要不,我們喝個交杯酒吧。”
“滾!”
她今日衝動結拜,也是想要抑制一下心中的躁動,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當她看到墨離的時候,心裡會泛起點點甜蜜。
兩人就在墨離的賤賤調笑聲,和程靜琪的冷眼中消磨時間,等到馮曉回來的時候,天色已晚。
一樓的那些各門各派不樂意走,偏要聚在一起,可在一樓站着,都略顯擁擠,怎麼可能再躺下呢?
老鬼無奈,只好搬來一罈酒到二樓。
“大小姐,都快要晚上了,他們不願意走啊,您看……”
程靜琪暗自發笑,這些人也怕死了吧,外面都風平浪靜了,還不願意走。
“別客氣,他們都是有錢人,不對,找他們每人一顆可以提升十年功力的丹藥,然後安排入住在二樓的包廂,二十年功力的丹藥可以安排在三樓,對了,讓我們兄弟到柴房擠一擠,跟兄弟們說一下,還有,得來的丹藥全部分給兄弟們。”
恩威並濟是上位人御下慣用的手段,前段時間,程靜琪殺了不少反叛的人,導致上下都是又怒不敢言,今日一見,才知道大小姐的遠見,各個都敬佩不已。
別說讓出自己的牀,就是讓自己出去睡在大街上,他們都願意,更何況還有丹藥拿。
血月的殺手其實和曼華差不多,五六重境界都算高的了。
刺殺是技術活,下藥,打悶棍……只要能把人搞死就可以了,誰跟你正兒八經的比武啊。
血月的殺手們幾乎沒有什麼高手,也沒有時間修煉,如今挪一下屁股,每人還可以平均分到十顆丹藥,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程靜琪沒有想到的是,那麼門派的長老一個比一個會擺譜,竟然爭相競拍三樓僅有的一百個牀位,而且爲了顯得自己有身份,偏要一個人住一間……
對此,可把程靜琪鬱悶了一下。
老鬼則高興壞了,最得利是血月啊!
“二妹,你把房間拿出去拍賣,你睡在什麼地方啊?”
馮曉想說自己家裡很安全,孰料程靜琪笑着說道:“一會我去三弟家休息,這個房間也能賺點丹藥哦。”
墨離看了一眼他親愛的二姐故意的挺了挺胸,不由得嚥了咽口水,咕嚕一聲,響聲甚是清脆。
“嘿嘿,喝到現在酒了,都餓了。”墨離臉紅的解釋。
馮曉和程靜琪笑的人仰馬翻。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老鬼在外面聽到包廂內傳說笑聲,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他也在高興,爲大小姐高興。
臥雲酒樓內歡聲笑語不斷,護法長老靈嚴要哭了。
晌午的時候,刑罰弟子突然撤出了戰鬥,一個人影都找不到,而執法弟子都回撤到五行城內的執法大殿內,掌門那邊的弟子倒是和他並肩戰鬥,可出工不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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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找人通報掌門人,可去的弟子回報,掌門人和元宗都閉關修煉了,不僅如此,刑罰長老靈威和受傷的玄龍也閉關了。
彷彿五行城內的那些弟子隨便怎麼折騰了。
他有點後悔了,如果沒有一開始就拖後腿,想必現在敵人也被消滅殆盡了吧?
現在呢?弄的尾大不掉的,進退兩難。
到了晚上的時候,曼華和一些門派開始反攻,隱隱的壓着靈嚴的門下弟子打。
此刻他除了後悔,還蹦着罵玄宣,看上去那麼老實的人,竟然單方面的撤離了,把幾百弟子隱藏起來。
他就沒有想到,是他逼着人家離開的,玄宣老實不假,可傷亡讓他受不了了,最讓他受不了的是身爲護法長老竟然指使手下對刑罰弟子暗殺。
他在前面拼命,身後還有人捅刀子,換成玄龍在的話,估計立刻翻臉,跟曼華結盟倒戈了。
執法大殿內,玄宣正式拜在龍道人門下,衆人的眼神中只有羨慕,沒有嫉妒。
因爲執法長老龍道人這些年來沒有收過親傳弟子,全是外門弟子,這些外門弟子中有一半是昔日五行門殘存下來的,玄宣鄭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老淚縱橫。
在燈火通明的執法大殿內,隱約可見玄宣的頭上有些許白髮。
龍道人十分高興,他自知時日不長了,臨死前還能收到如此重情重義的徒弟,甚是歡喜。
“這是爲師的儲物戒指,你拿着吧。”
龍道人一點也不小氣,平時市儈的嘴臉現在顯得十分慈祥。
玄宣沒有矯揉做作,收了下來。
“今日,玄宣便是你們的大師兄,從即日起,由你們的大師兄教導你們。”龍道人哈哈大笑起來,笑着笑着,眼角流出了晶瑩了淚花。
“師父……”玄宣再次跪了下來。
龍道人扭頭對着身後說道:“你們隨我從五行仙門而來,今日,我把唯一的嫡傳弟子託付給你們,可好?”
師父在和誰說話?他的身後並沒有人啊?
正想着,身後突然出現了整整齊齊的五十個人,這些人均單膝跪地,低頭不說話,可顫抖的背部讓大家看出,這些人中很多都在流淚。
五十個人乃龍道人從五行仙門帶出來的,幾乎各個一隻腳踏入仙道的金丹期,他們在五行仙門內是外門弟子,無父無母。
“別哭
了,此乃命數,爲我護法吧,今日我要將所有的真元盡數傳給玄宣。”
五十個人,站起身,身形一晃,把龍道人和玄宣圍在中間,執法大殿內,那些外門弟子都知道師尊要羽化了,一個個哭着在五十個人圍成的小圈外,組成了一個大大的圈。
“玄宣,你現在的境界已經到了先天之境了吧,爲師能看出來,你用了某種禁制。”
龍道人扶起長跪不起的玄宣,手中的真元摧枯拉朽的在玄宣的經脈中游走,把禁制破壞了。
玄宣哽咽的說道:“徒兒是中了妖族的妖法,修爲至今不得前進一步,師父……”
“盤腿坐下,在你踏入仙道之後,要記得一件事。”
“弟子定銘記在心!”
“放下,方能解脫。”
放下,方能解脫。
玄宣還沒等理解其中蘊含的道理,身體內如千萬刀刃切割一般的疼痛,讓他痛不欲生,苦苦的支撐了一會兒,終於暈倒了。
“嘎嘎嘎嘎嘎,老不死的,你死就死了,還調教出一個徒兒出來,怎麼着,還不曾醒悟嗎?”
一個健壯如牛的人帶着面具慢慢的走了進來,身着一身白袍,更顯得此人健壯。
面具甚是猙獰,如九幽之地冒出來的厲鬼一般,公鴨嗓子的叫聲也讓衆人頭皮發麻。
“無天冕下白袍使者,昔日無天洞外一別,有些年頭了,今日五行城內的事情果然是你策劃的。”
龍道人一邊故作輕鬆的和來者聊天,一邊瘋狂的運轉真元傳入玄宣的體內。
已經疼暈的玄宣身體不停的顫抖。
白袍使者倒退了一步,道:“今日,我不想對你動手,僅僅來送送老友。”
說着,不顧大殿內所有人的怒目,他拿出了一罈酒,盤坐在地上,自斟自飲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龍道人站起身來,本來烏黑的頭髮,現在如雪花一樣白潔,臉上的皺紋如老樹皮一般。
“還帶了我最喜歡的猴兒酒,白袍,有心了。”
龍道人示意了一下,五十個人把玄宣帶走,消失了,龍道人讓所有人都往殿後走。
蹣跚的步履,一搖一晃,似乎費盡全力,才挪到了白袍的身邊。
“怎麼不幫助你的徒兒碎丹成嬰?”白袍有些納悶。
龍道人小心翼翼的扶着地,盤坐在白袍的面前,指了指他臉上的面具,道:“你還戴着我給你的面具啊,這麼多年了,可還戴的習慣嗎?”
白袍沉默了,眼皮垂了下來。
“來,給我斟滿此碗,這麼多年了,除了那一次在五行仙門,今生恐怕最後一次對飲了。”
白袍默不出聲的給他面前的碗倒滿了酒,然後說道:“喝吧,天底下,配喝我的酒,除了你,就只剩下無天冕下了。”
龍道人聞着酒香,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想要端起酒碗,卻怎麼也端不起來,最後頹然的說道:“算了,沒有這個福氣啊。老哥我求你一件事。”
白袍見龍道人虛弱成這樣,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張潔白無瑕,似新生兒童的臉,眼神深邃的如大海,可面孔卻如嬰兒似的。
“這麼多年了,你與我,似敵非友,憑什麼認爲我會幫你?”
聲音嘶啞如公鴨。
龍道人無力的笑道:“只有你有這個能力了。”
白袍緊握着面具,長長的指甲刺破了面具,刺入手心,他卻仍舊不知。
“找到七星的傳人,告訴他,我對不起他的…師父…”
說完,臉上含笑,氣絕身亡。
白袍望着盤坐在面前坐化的龍道人,許久,才端起給他倒上的酒,喝了一口,剩下的全部倒在龍道人的面前。
“放心,當年,我也錯了。等着我老哥哥。”
白袍離開了,留下那張帶有血跡的面具,以及地上的水痕,酒香瀰漫着整個大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