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緩緩隱藏在了厚厚的雲層後面。

大荔縣城靜悄悄的。

平整的街道上，突然出現了黑壓壓的人影。

一共四十個人，全部身穿黑衣，蒙面，騎著健馬，馬蹄上用布條裹著，走在街道上，僅發出微弱的聲音。

這一堆黑衣人，帶頭的正是竇艾光。

「二爺，我們真的能殺了杜荷嗎？」旁邊一個漢子，好奇地問道。

在場的人都知道，竇府對付杜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每次都準備充分，可非但沒能殺掉杜荷，反而賠了夫人又折兵，十分凄慘。

竇艾光冷哼一聲，給了對方一鞭子，說道：「休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老子已經讓人探查過了，杜荷府中，只有十二個護衛，其餘的都是一些不中用的下人，上次在同州監牢中，乃是我等輕敵，才被杜荷打了個措手不及，而今你們都是二爺我一手培養的高手，殺了杜荷，易如反掌，大哥也太婆婆媽媽了，要讓我試探一下杜荷到底有幾斤幾兩，照我說，何必那麼麻煩，待會大家一股腦衝進去殺了杜荷就是……」

「殺！」

黑衣人們聞言，頓時士氣高漲。

對方十二人，己方四十人，焉有不勝之理？

眾人很快出現在那老舊的府邸面前。

竇艾光一揮手，說道：「派十個人，去後門守著，不管是誰，只要離開府邸，殺無赦……找兩個人，悄悄把大門卸了，爾等，隨我一起衝進去，記住，只要看見杜荷，立馬殺了他，誰殺了杜荷，竇府給他萬貫賞錢。」

當即，有十個黑衣騎士快速地朝後門方向而去。

有三個漢子下馬，悄悄摸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將大門給打開了。

讓竇艾光驚訝的是，偌大的府邸，竟然沒有一個看守。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咱們今日就給杜荷來一個瓮中捉鱉……」

竇艾光大笑道。

「殺！」

蹄蹄噠。

蹄蹄噠。

馬匹快速沖向前，終於發出了響聲。

竇艾光拎著一把大刀，一馬當先地沖在前面，身後是兇悍的黑衣人。

黑衣人們氣質剽悍，如狼似虎，準備進去衝殺一番。

哪知道，進了院子，黑衣人們沖向一間間屋子，卻發現，空無一人。

「二爺，不好，沒人！」

「整個府邸中，空蕩蕩的！」

竇艾光神色一變，大喊道：「走！」

他剛撥轉馬頭，卻見周圍突然亮起了火把。

四周的房頂上，出現了杜荷等人的身影。

杜荷站在最高的一年屋子的房頂上，笑吟吟地看著竇艾光：「竇二爺，咱們又見面了，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可是我看你腦子有問題，上次帶來的人馬已經被本官殺的片甲不留了，時隔幾日，卻又自投羅網，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你是不是傻？」

「哈哈哈……」

屋頂上其他人都大笑起來。

竇艾光怒道：「杜荷，你別以為你算儘先機就沒事了，哼，今日我將我手下高手盡數帶來，你必死無疑。有種的下來決一死戰！」

「還高手，一幫蠢貨還差不多！鬼神，這次交給你了！」

「是！」

鬼神點點頭，帶著十二個護衛跳下屋子。

「結陣！」

嘩嘩。

嘩嘩。

十二個護衛，從身後掏出半人高的盾牌，組成了一個方隊。

這方隊便是當日襲殺竇先仁時使用的陣型，竇艾光等人壓根沒見過。

「殺！」

鬼神居中，突然吼道。

方隊快速朝竇艾光等人衝去。

竇艾光看見鬼神等人手中的武器，不足兩尺長，屬於標準的短兵器。

於是他喊道：「上馬，衝破他們的隊形！」

黑衣人們紛紛上馬，想用騎兵衝擊鬼神等人。

蹄蹄噠。

蹄蹄噠。

並不寬敞的院子中，突然響起了疾馳的馬蹄聲。

「列隊！」

鬼神一聲大吼。

轟轟轟。

十二個護衛，急忙上前，見盾牌壘成兩層。上下盾牌之間，竟然有卡扣，卡塔一下鎖在一起，十分堅固。

大隊的黑衣騎士殺到，徑直朝盾牌衝擊而起，想將鬼神等人全部沖翻在地上。

砰砰砰。

六匹健馬，撞擊在盾牌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嘶嘶嘶……」

「啊啊啊……」

健馬的嘶叫聲，人的慘叫聲，匯成一片。

竇艾光臉上的笑容，卻是漸漸消失。

因為他清楚地看見，六匹健馬撞擊在那盾牌上，盾牌紋絲不動，而自己這邊，卻是人仰馬翻，有兩個黑衣騎士甚至一頭撞在盾牌上，當即頭破血流。

「再來！」

竇艾光咬咬牙，說道。

「殺！」

黑衣人們，再次發起了衝擊。

結果還是一樣的。

第三次，結果依然一樣。

竇艾光終於不淡定了，這還沒開打呢，自己就損失了七八個人。

他急忙喊道：「不要正面衝擊，從側面，側面殺進去！」

黑衣人們頓時分成幾隊，從四周向鬼神等人發起進攻。

「結陣！」

嘩。

鬼神一聲令下，隊形變換成方隊。

喊殺聲四起。

竇艾光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手下一個個倒下。

旁邊的漢子喊道：「二爺，快走，兄弟們不是對手，對方太厲害了！」

「保護二爺！」

「保護二爺離開！」

剩下的八個黑衣人，大聲喊道，奮力衝殺，竟然殺出一條路，讓竇艾光沖了出去。

竇艾光一扭頭，卻看見自己的手下，全部躺在了地上。

「杜荷……我跟你勢不兩立……」竇艾光吼道，頭也不回地走了。

屋頂上，許正道不解地說道：「為何將竇艾光那個老狗放走，方才明明可以殺了他的！」

杜荷笑道：「留他多活幾日，對我還有大用！若是將竇艾光殺了，嚇到竇艾偉怎麼辦！」

「什麼意思？」

「保密！」

許正道：「……」

他扭頭，看向馬周：「老馬，你知道杜荷想幹什麼嗎？」

「快說說……」

「此事說來話長，還要從貞觀元年說起，貞觀元年，陛下登基，天下大定，四海歸心，那一年，天下士族全都派人到長安進貢，恭賀陛下登基，那一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那一年……」

馬周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眾人頓時一頭黑線。

老馬的話，是越來越多了，標準的話嘮。

許正道等人，轉身就跳下了屋子，不想聽馬周的嘮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