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八點三十分,韋興國像是安排好了時間一樣,來得很準時。一坐進來,他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咖啡廳,見到我後,徑直過來。
因爲地段的原因,這家咖啡館人很少,比較適合交談,所以沒有重新換一個地方。之前那個服務員甜甜地笑着過來:“先生,請問您需要點什麼?”
韋興國轉頭看了那個服務員,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什麼最貴,就給我來什麼。”
我微微詫異,這種暴發戶似的回答,跟他並不太符合。
“好的,您稍等!”服務員臉也有點僵硬,微笑着點頭。
等咖啡上來,他緩慢地將底下的糖包撕開,全數傾倒進去,用勺子輕輕攪拌。
服務員說了一聲有什麼事請叫我,而後轉身離開。
看着韋興國煞有介事地品嚐着咖啡,我也抿了一口桌前的卡布奇諾,怎麼也沒覺得有多好喝,如果不是必要的情況下,更喜歡茶。
杯中的灰色液體僅餘一半,他這纔開口說道:“可以把相片給我了。”
他那雙不大不小的眼睛,總讓人覺得渾身發冷。我把手機拿出來之後,輕輕推到桌面上,笑道:“韋局長,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上次出現的意外,差點讓雅軒破產,怎麼說也得補償一點吧。”
韋興國彷彿沒有聽見我的話,拿起手機,仔細看着裡面的照片,眉間好似有一團黑雲。我認真觀察着他的神情,人都是矛盾的,一方面,他希望自己妻子出軌,這樣他就能找到一個合理的藉口出去花天酒地,而且還不受自己妻子約束。另一方面,作爲一個男人,見到自己被戴綠帽子,心裡多少會有點不舒服。
眉頭的陰雲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我確信,他心裡已經生出對祁安的恨意。也許用不了幾天,就能聽到祁安被人追殺或者被人陷害的消息。
他很滿意地點點頭,拿着那部小小的手機,在手中翻過來翻過去。猛然間擡起頭來看我,一口細小黑黃的牙齒露出來:“江總,你是怎麼找到這個人的。”
我神秘地一笑,說這我自有辦法,我也是萬不得已才找到 他的,這樣成功的機率大一點,希望韋局長被介意。
“介意?”他神色一凜,嚇我一跳,隨即又舒展開來:“我怎麼會介意呢,只要能達成目的,用什麼人什麼手段都無所謂。”
“韋局長你是一位梟雄!”我不褒不貶地說了一句。
他似乎樂得接受我稱呼他爲梟雄,笑着端起咖啡杯。
我靜靜看着他,等他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他是個聰明人,不可能不知道我的意思。放下杯子後,才說道:“你什麼眼神,信不過我?答應你的事,我自然會替你辦到。”
“這我自然知道,韋局長不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不過我還想讓你幫我一個忙。”我說道。
韋興國淡淡地笑着:“你想讓我爲難一下我那個小舅子?”
“韋局長你是個明白人,現在你不幫我一把,雅軒恐怕也很難繼續走下去。”我看着他說。
他用手扭扭手上的一個翡翠戒指:“幫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還得幫我一件事。”
聽到這句話,我就覺得下文可能更精彩,他繼續說:“當官這麼多年,難免會讓人抓到一點把柄,江總你懂我的意思嗎?”
他都把話說道這個份上了,我還能不知道嗎?
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當然知道了,不過這還得韋局長你配合一下,你不會輕易放過祁安的吧?”
他嘴角撇起來,用沉默回答了我。我站了起來,對他微微鞠躬,麻煩韋局長了。
……
開車在昏黃的大道上奔馳着,兩邊的窗全部打開,風撲打着臉生疼。回到家,已經九點過。
“張寒,你跟我來一趟!”我看了一眼盤坐在沙發上的他,走上樓到書房去。
他在我後面跟着進來,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你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我嘆了一口氣,說今天和韋興國談話的結果並不太好,他要求我們拿到她妻子手裡的東西。
張寒思考片刻,問我怎麼想的。我苦笑了一下,說還能怎麼想,他讓怎麼做就怎麼做,現在祁安在哪裡?
“祁安住住在天宮酒店,今天晚上韋興國來不及動手,而且祁安那個人不傻,遇到緊急情況應該能夠撐一會二,所以我
就回來了。”
我點了點頭,沒有在意,韋興國怎麼樣也纔是一個工商局副局長而已,能量還沒大到立刻能找到讓人去對付祁安。
我想了想說道:“你保護祁安的時候,別忙着出手,最好讓他受一點傷。”
張寒沒有問爲什麼,不知道他是已經知道我會怎麼做,還是壓根不關心。
張寒出去以後,我隨便拿了一本書看起來。壓力終於減輕了一點,應該放鬆一下自己。
第二天回到公司,姜文笑着來找我,說有幾個已經終止合作的公司,現在又回來要求跟我們合作。
我不禁流露出笑意,韋興國動作挺快的,沒想到這才一晚上的時間,就已經有人調頭回來了。
我吩咐姜文:“你做好這些公司的接待工作,不要抱有怨氣。”
他低頭說知道了,會處理好的。
在辦公室坐了沒多久,阮秘書開門進來,說江總,劉警官找你。
我眯了一下眼睛,這邊也快了嗎?
今天的劉淑華穿着警服,英姿颯爽,我覺得她這人不適合便裝,制服漂亮多了。
她坐下來,微笑着問我:“江總,現在證據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了,你是準備起訴他們了嗎?”
我點點頭,這不廢話嗎,不然我求她幫忙幹嘛。
她一汪清泉似的眼睛盯着我,道:“今天早上聽到了一點風聲,工商局那邊因爲‘多輝’手續不齊全,要全面封殺。”
“是嗎,那太好了。”我假裝很高興地說着。
她再一次打量我,我聳了聳肩,說劉警官,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容易讓人誤解,我雖然長得英俊瀟灑,但是已經心有所屬了。
她直接不理我,很有脾氣。好半天才語重心長地對我說:“江總,不管這件事跟你有沒有關係,我都得提醒你一句。做商人,就老老實實地做商人,別惹上不該惹的麻煩。”
她又拉了拉腰間的手銬:“我可不希望有一天親自給你拷上這玩意。”
“我也不希望。”我回答說,心中卻很無奈。如果真能老老實實做商人那就好了,只可惜權和錢這兩樣東西永遠都很難分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