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時怔住了，而後眼中佈滿恐慌，再到最後，似乎解脫了一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知道了。”他十分低落地說道。

沒想到他這麼容易就認命了，原先準備好的說辭都沒能用得上。

其實我也有點不忍心。他擔下這事，起碼得在裡面蹲個幾年。就算以後出來了估計也沒有哪家公司敢用他，後半輩子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在裡面好好表現，爭取早點出來。多的我不敢保證，只要我還在雅軒一天，你的工資就會照常打在卡上。”這算是我給他的額外補償。他眼裡有着一絲感激的神采。

把該說的說完，我站起來，準備出去。

“江總！”他突然叫住我，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我笑了笑，問他：“還有什麼事要對我說嗎？”

“電視臺降低給我們的指標，是陳軍指使我去幹的，讓我和秦玉關串通起來。他說不管這事成不成，都會讓我坐上副總的位置。都怪我一時糊塗。我懷疑秦玉關被舉報，就是他乾的。”

他居然還有這點覺悟，也不枉多送他那麼多錢。

雖然我已經猜到，還是笑着說了聲謝謝，然後出去。走出派出所，終於好受多了，心裡不再那麼壓抑。呂玲麗在外面等着我，見我出來，上前道：“江總，還有二十分鐘會議就開始了，有兩家公司沒有派代表過來。”

我皺了皺眉：“什麼情況，徹底放棄合作，還是其他原因？”

呂玲麗張張嘴，欲言又止。我擡手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不用管他們，既然不願意來就算了。兩家公司，損失不了什麼。”

回到公司，剛好到時間，會議室裡面一片嘈雜，恐怕都在討論着要不要繼續合作的問題。

走進去的瞬間，會議室安靜下來，所有人不約而同朝我看過來。

諾大一個會議室，差不多坐滿了人，可以見得雅軒的業務量有多大。

“很抱歉，來晚了一點。因爲李總生病在家養傷，今天的會議將由我來主持，關於雅軒員工涉嫌賄賂一事，我也會向大家解釋清楚。”我站在會議長桌的最前面說道道。

“難道雅軒就這麼沒有誠意嗎，我們能來已經是賞你們一個面子，沒想到還不值得李總親自出面。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說話的是一個光頭佬，大概四十歲左右。

來這裡開會的人基本上都是西裝革履，當然也有一些例外，比如他，穿了一件黑色的棉襖，十分吸引

人的目光。

雖然裝束有點奇怪，不過沒有影響人家的高傲，他確實有驕傲的資本，能坐在這裡的人都不簡單。

我笑了笑，沒有計較，道：“沒有誠意的話，今天就不會請各位來這裡了。在座的各位應該都和李總打過交道，難道連李總什麼爲人都不清楚？如果不是真的迫不得已，她肯定不會選擇呆在家裡。而且我已經替她管理公司很長一段時間，絕不是臨時拉上來敷衍你們的，不信的話你們可以調查一下。”

那個人冷哼一聲，閉上眼靠在椅子上。旁邊的人只是笑了笑，彷彿已經習慣了他的脾氣。

“江總，你今天找我們來是爲了什麼，我都很清楚。和貴公司合作了這麼長時間，我們也不願意離去。不過如果這件事鬧大，我們肯定會受到連累，實在不好意思。”說話的人叫薛成貴，頭髮已經花白，本人比照片上老了很多，但我依舊能認得出來。

我笑着看向他：“薛總，明湖建材和雅軒合作有五年的時間了吧，雅軒是一家怎樣的公司你應該清楚。在產品推廣這一塊，雅軒不說國內第一，但起碼是最頂尖的存在。因爲是明湖是老客戶的原因，我們給出了足夠多的優惠，試問你換一家公司，同樣的價格，你還能得到如此大力的推廣嗎？”

薛成貴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擡起頭來道：“確實，相比較之下，雅軒能帶給我跟多的收益。如果雅軒能夠度過這一次的危機，我還是很願意繼續合作的。不過恐怕你們很難撐過去了。抱歉，我還有些事，先走了。”

說着，他站起來走出會議室。

我心裡憋一口悶氣，媽蛋，商人重利輕義這話果然不是說說而已。他壓根就沒打算和我們商談，來這裡只是膈應一下我而已。我眼睛掃視了一下底下的人，不少人都用戲謔的眼神看着我。我大概明白，恐怕很多人已經倒向嘉華那邊，等着看雅軒的笑話。

再這樣下去不行，如果在座的人走了四分之一，那雅軒恐怕會一下從一流的廣告公司，跌到三四流。

我不屑地看了一眼薛成貴的背影，而後轉回來道：“請問還有誰跟薛總作出同樣選擇的，你們真要走，雅軒絕不會挽留。只不過想再回來的時候，恐怕就不會那麼簡單了。”

手心已經全是汗，緊張出來的。感到事情不妙，我只能劍走偏鋒。

胸有成竹的樣子，讓很多人面面相覷。半響，沒人走，我鬆了一口氣，繼續說：“我代表雅軒在這裡向大家保證，這件事只是公司員工的私人

行爲，跟公司沒有半點關係，更不會牽連到公司。至於外面的謠言，到一定的時間，我們自然會去控制，現在只是還沒到時候而已。”

我停下，環視了一下。見有人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趁熱打鐵道：“以雅軒在媒體方面的影響力，事態根本不可能走向不可控制的地步。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這點我很清楚，在座的也有人清楚。不過你們認爲他和雅軒比起來，誰的影響力要大一點。實話給大家說吧，這件事能夠傳播這麼快，有我們雅軒故意放縱的因素在裡面，至於爲什麼，大家心裡應該能夠明白。”

“江總，好話誰不會說，我們怎麼知道雅軒有沒有那個實力控制下來，現在的媒體，可不像以前那麼簡單。”

“我敢這麼說，自然有一定把握，不敢保證百分之百，但起碼能達到百分之九十。人生就是一場豪賭，商場更是一場豪賭，所謂風險越大，回報越大。我已經做了這樣的保證，你們還有疑問的話，我看還是算了吧。還是哪句話，如果想要終止合作，雅軒絕對不攔着。”我眼睛盯着那個發言的人。

他和我對視了一下，慢慢鼓起掌來：“果然長江後浪推前浪，江總小小年紀，就有這種氣魄，那我就跟着賭一把。”

“關於怎麼處理這件事，屬於機密，暫時還無法告知大家，請諒解。下面大家有什麼疑問，提出來我將會一一解答。”我怕有人問起怎麼控制，先打一個預防針。

昨晚楊明的表情給了我自信，相信他不會讓我失望。

……

一場會議，開到中午。散會回到辦公室，我一屁股坐下，整個手心全是汗。呂玲麗給我衝了一杯咖啡提提神，下午還要去找愛麗的人進行商談。

我又開始頭疼起來，昨晚朴恩惠的行爲讓我感到巨大的壓力，今天的談判沒那麼容易。

在辦公室小憩片刻，我讓呂玲麗通知一下相關人員，一點鐘開會。半個小時的會議很快就結束，這邊的記者招待會馬上就要召開，我們也是時候出發了。

張寒給我打開車門，等我上去後，再坐到駕駛室。

面對他們這幾個人的時候，我纔會有一點放鬆的感覺，坐在後面笑道：“張寒，要不要好好考慮一下，做總經理的專職司機？你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只拿那麼點工資我心裡過意不去。”

“沒事，我忙慣了，閒下來渾身不自在。做司機就算了，我不太適合，不過偶爾給你們開一開車還是挺不錯的。”他笑着拒絕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