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好像有人說過，幾天內就要讓我跪地求饒？”林嘯看着呼吸都有點開始的李薔薇，笑道“怎麼好像才過兩天，就有人用出了殺手鐗？”
這句話，就像車輪一樣碾壓在李薔薇心上。
她至今沒想通，憑什麼三大部會突然站隊，讓她輸的這麼慘。
“多說無益！明天晚上十點，當初簽約的人都會齊聚，咱們選好地點。到時候，還請林先生大駕光臨。”李薔薇牙齦都快咬得失去血色，毒蛇一樣盯着林嘯說“希望你那天還能笑得出來！”
還有什麼比這更憋屈？
自己號稱的三板斧，信誓旦旦地保證對方几天之內就會求饒，結果不過兩天，別人動都沒動，反而是自己被逼出了最後一招。
“沒問題，我一定大駕光臨。”
第二天晚上，當林嘯進入指定的豪華包廂的時候，屋裡已經坐了五個人。
李薔薇，馮基卡洛，另外三個白人，都是當初在簽約儀式上見過的。
“人到得可真齊啊。”林嘯和秦心一起走進屋子，兩人坐了下來，笑道“就這麼急着和我們解約？”
“林導，我真不知道你到現在怎麼笑得出來。”馮基卡洛一張撲克牌臉沒有絲毫表情“你難道不知道，解約的後果？”
“你將在一兩個月之內沒有投資進入！”一名白人獰笑着“你拍完的怎麼辦？這兩個月的支出怎麼辦？”
“要是沒記錯，你剛簽約了周訊，一部片子要年底才能回本，這還有四個多月，破曉還有多少資金？能撐得過這幾個月？就算撐過了，能保證公司資金不斷鏈？”另一名肥胖的男子也開口道“做聰明的選擇，我們也不想和你撕破臉。”
林嘯笑了起來，對着秦心說“看到了嗎？本來應該是我們着急，他們卻在不停地告訴我們解約的壞處，還設身處地地幫我們這個小公司着想。你猜猜，他們爲什麼這麼做？”
秦心偏着頭想了想“因爲……他們比我們更着急？”
“對。”林嘯笑道“他們確實很急，李克寶，三大部前後夾攻，他們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一旦這部片子他們撈不到錢，受到的將是亞太總裁的雷霆震怒。他們能不急？”
“你記住，不管再怎麼着急，也要泰山崩於前而不驚。這樣對方纔摸不準你的底牌。”
秦心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
兩人旁若無人地說起話來，一屋子裡的人臉色都變得死白。
林嘯的話，針針見血，讓他們覺得無比刺耳。
“林導，隨你怎麼花言巧語，今天大家坐在這裡，是談解約的事情，而不是聽你詭辯。”李薔薇臉色冰寒“我們就算再難過，也絕不會比你難過！”
“難過？”林嘯哈哈大笑起來，手一伸“合約拿來，我馬上簽字。”
突如其來的沉默，忽然降臨了。
每個人都圓瞪着眼睛看着林嘯，完全無法相信他會做出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選擇！
林嘯一旦簽字，他們會死，但是林嘯第一部三位一體的片子就無法完成！
“少年人，你確定？你確定要解約？”胖子震驚地看着他“涉及一個億的資金，你最好考慮清楚！”
“解約之後，你要如何應付接下來的幾個月？有哪個公司捨得一次投資一個億在你身上？”
“看到了嗎？”林嘯笑着對秦心說“剛纔還對我說，解約之後我會如何如何。一旦我真的要解約，一個個都開始委婉地勸阻起來。”
“毛主席說的沒錯，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他壓根沒放低聲音，這句話，讓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
是的，他們不想解約，解約只是壓力，而不是目的。
目的呢？現在幾個人才驚醒過來，他們彷彿離自己的目的已經漸行漸遠。
最可氣的是，林嘯一直就在拍片子，這齣戲卻莫名其妙地偏離了它的軌跡！
“不用做沒用的口舌之爭。”一直沒說話的李薔薇開口了“畫皮劇組，管理鬆懈，導演傲慢，擅自開革藝人，一意孤行。時代華納要求現在解約。”
“簽字即刻起，畫皮劇組一切資金都將凍結，時代華納賬戶將不再對畫皮劇組提供一分資金。”
她目光蛇一樣盯着林嘯“林導，你敢籤嗎！”
“卡繆爾！”“卡繆爾女士！”
頓時，幾個聲音立刻驚呼了出來，幾道緊張的目光，立刻看向李薔薇。
“讓他籤！”李薔薇咬牙切齒地拔高了音量“故弄玄虛！我就不相信，他一個就靠天下無賊盈利幾千萬的公司，剛用幾千萬簽了周訊，還有錢塞進劇組？！”
“幾個月的審覈，談判，他負擔地起？！”她目光陰狠地掃視全場“你們這羣蠢豬，難道就不覺得他是虛有其表？！”
“讓他籤！我要親眼看着他寫完最後一筆我才甘心！”怨毒的聲音從牙齒縫裡飄出來“否則，你就必須在另一份合約上簽字！”
林嘯笑了笑，拿起了筆。
一瞬間，他的手，全場矚目。
每個人的目光都盯到了那隻手上，寬大，骨節分明，乾燥，此刻卻像上帝之手那樣牽動了他們的心。
“故弄玄虛？”林嘯沒有立刻寫下去，反而嘲笑地看了一眼在場所有人。
“你們是不是覺得，這幾個月就能抽空破曉，放倒畫皮？”
“你們是不是在想，我從哪裡來這些錢？”
“你們是不是在猜，在怕，我真的寫了下去？”
馮基卡洛的呼吸都有些加粗了，肥胖的白人男子，兩隻手死死交織在一起，捏地發白。
他的話，在場人全部置若罔聞，目光只落在他的手上。
“那恭喜你們。”林嘯的手突然動了起來“你們猜錯了！”
“攔住他！”“不要！”
頓時，好幾個人都從座位上一下子彈了起來，嘴裡不由自主地發出了尖叫。
彷彿他們坐的是針牀一樣。
但是，簽字要多久？不到兩秒“林嘯”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已經出現在了乙方的位置上。
“寫的不錯。”他吹了吹紙上的墨跡，含笑看着滿場石雕一樣的衆人“滿意了嗎？”
這裡突然變成了蠟像館，只有他和秦心兩個活人。
“他們怎麼了？”秦心好奇“怎麼突然都不說話了？你看那個胖子，喉嚨不停地動，是變啞巴了嗎？”
“誰知道。”林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也許是受的刺激太大，忽然失聲了。”
“你……你居然簽字了！”好半天，李薔薇才從合約上移開目光，眼睛中已經不可能稱爲神采“你居然真的簽字了！你竟然敢真的簽字！”
“你知不知道這代表什麼！你這個瘋子！這代表……”
“我知道，代表我的劇組即將崩潰，代表破曉顆粒無收對吧？”林嘯悠閒地靠在沙發上“老生常談，你省省吧。”
李薔薇被他噎得渾身都在發顫。
“你……你，你好！”她顫抖的手指指着林嘯，渾身彷彿在打擺子“你從哪裡來資金挺過這幾個月？！你有沒有想過簽字的後果！”
她明白，一切都結束了。
從此，時代華納與畫皮再無關係，斯蒂夫凱斯扭轉局面的重大計劃受挫，徹查之下，李克寶的事情必將敗露，而她，就是第一個被扔出去的替罪羊！
一種強烈的憋屈感，恐懼感涌上心頭。
三板斧，還沒用出來就全面崩盤，而最後一招，彷彿連別人注意力都提不上來。
這到底是怎麼了？是哪個步驟出了錯？
“我的上帝！”終於，第二個人從震驚中清醒了過來，吃人一樣看着林嘯“你居然簽字了！你居然放棄了一億投資！天啊……你是魔鬼！”
“你不知道這樣會讓我們都死無全屍？！”他死死地抓着合約，上面林嘯兩個字如此的鮮豔，如此的引人注目，甚至能聞到一陣陣清新的墨香。
“難道你就不爲你的劇組着想？！”“你不考慮你的公司和演藝事業？”“林導，走到你這一步不容易，下一步就是跨出中國，走向世界！時代華納能爲你提供全球院線，你，你居然就這麼放棄？！”
“收起你們的嘴臉吧，洋鬼子們。”林嘯撇了撇嘴，不屑一顧地說“不是一個個都想讓我簽字嗎？簽了字這幅表情又是做給誰看？”
“還有，誰說我的劇組會崩潰？誰說我不爲劇組考慮？”林嘯拿起手機，摁下一個號碼“不是一直很疑惑我有什麼底氣簽字嗎？很好，現在就讓你們看看我的底氣！”
隨着電話響起，不到兩分鐘，門被敲響了。
“林導再次見到你，非常高興。”一名高瘦中國男子笑吟吟地從門口走了進來，彬彬有禮地對在座目露不善目光的衆人行了一禮“真想不到，最終您這朵名花，還是落在了我們家。”
“容我介紹一下，萬達集團，萬達院線部長，張永良。”林嘯冷笑着看着衆人，他們的臉色已經變成了鐵青“各位，還有疑問嗎？”
“碰”李薔薇腳一軟，彷彿被抽走了全身力氣一樣，失魂落魄地跌落在了沙發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