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歌聲，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劇烈變化。

王有道突然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眼前一切是真是幻。

不知何時，王有道已經來到了一棵熟悉柳樹旁邊。

他突然有種陌生感，印象中高大無比的柳樹如今只有兩個他那麼高，原本寬敞的湖邊草地如今也顯得有些小了，只是那個樹邊的人似乎一直沒有變。

王有道突然笑了起來。

她其實是變了的，只是他們一起長大，一起改變，所以彼此看不出來而已。

他們都長大了，這湖、這樹、這地方卻還是老樣子。

“小狐狸，今天怎麼想來這裡？你要過來跟我說一聲，我們一起過來就可以，你何必自己跑過來。害我擔心了半天。”王有道嘴巴里說着埋怨的話，眼神中卻滿是甜蜜。

“我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小狐狸低低地笑着，轉過身來，對着王有道彎起了嘴角。

不管看多少次，王有道都覺得心跳加速。

時間的沉澱讓小狐狸的美越發動人，露出一絲絲女人的嫵媚，只要一個眼神，就能讓你神魂顛倒。

王有道拍拍自己的小心臟，走上前，說道：“什麼驚喜？”

小狐狸的笑容突然帶上了幾分苦澀，拿出一副未完成的畫作，說道：“還沒有畫好。”

那是一副油畫，畫的正是他們眼前熟悉的場景。

月夜湖邊，小女孩和小男孩的初次相遇。

小狐狸似乎剛開始要上色，卻停了下來，因爲畫紙上莫名多出的一抹血紅。

那是血的顏色！

王有道心臟一停，連忙衝到小狐狸身邊。

小狐狸苦笑一下，嘴角靜靜躺下鮮血，整個人緩緩倒下。

一抹血紅在她胸口綻放開來。

王有道撲過去，想用手堵住小狐狸的傷口，卻根本阻止不了血液的流失，反而疼得小狐狸一陣顫動。

王有道連忙放手，抱住小狐狸，喊道：“小狐狸，撐住，我馬上叫救護車。”

小狐狸搖搖頭，說道：“有道哥哥，我撐不住了。那些壞人來了，我也要走了。”

“不，不會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不要吵。有道哥哥，我唱首歌給你聽好不好？”

“別浪費力氣，我們會等到救護車的。”

“不，我就要唱。”

驀然，一首彷彿帶着無盡光芒的歌謠從小狐狸口中哼出，讓整個世界充滿了無數的光輝。

光輝之中，似乎有無數笑臉。

王有道心痛欲裂，幾乎當場暈厥過去。

突然，他腦袋一疼，似乎回到了現實之中，可隨即，他又回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月夜湖邊。

他還是一個小男孩。

“不！”

王有道驚叫一聲，卻發現自己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

他開始在這些場景循環，每一次場景的間隔，他都會清醒一會兒。

可是，這個間隔越來越短，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到後來，他幾乎要以爲那些場景纔是真實的，那些上南市、天城、地球、浮天界什麼的，纔是一場幻夢。

他只能抓緊時間，在清醒的時候不停給自己吃清心丹，試圖再次激發清心丹消除心魔的效果。

誰也無法保證王有道會成功。

機率的事情本來就說不準，運氣好一兩次就成功，運氣不好千百次都不成功也有可能。

可惜，王有道沒有等到這個機率。

不過，那些清心丹並不是一點效果也沒有。

至少它讓王有道保持了最後一份神志，讓他在這無盡的輪迴中保持了一分清醒。

這一分清醒並不能讓王有道做什麼，卻讓他有了更多的可能。

在一次次循環之中，王有道一次次感覺自己即將迷失，一次次感覺到自己的變化，一次次品味着自己的清醒。

終於，在一次循環中，王有道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麼，眼前似乎有什麼東西破開了，周圍瞬間變得不一樣。

沒有月夜，沒有小湖，沒有學校，沒有小狐狸，只有周圍甜膩膩的雲霧和眼前的白衣少女。

再次聽到少女光芒一般的聲音，王有道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不過，他再也不會爲了那聲音着迷，陷入無盡輪迴之中。

這一次他不是靠着清心丹的藥力掙脫了精神上的桎梏，而是靠着自己的蛻變。

在沉淪與清醒間的徘徊，一次次遊走在鋼絲之上，把王有道的意志錘鍊得有如金剛石，堅硬無比，毫無縫隙。

從此，任何跟催眠有關的東西都別想對王有道發生效果，除非王有道的意志被人擊潰。

這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情。

在輪迴中，王有道面對摯愛一次次死去，終於突破了自己的意志。

雖然那些都是強加給王有道的，但王有道確實沉淪其中，迷失了真假，幾乎永遠陷入黑暗。就算這樣，他還是挺了過來。

在現實中，想要擊潰王有道的意識，那需要怎樣巨大的衝擊？

反正現在，這個白衣少女對王有道的影響微乎其微。

就算她其實是雲狐，也不過讓王有道略微驚訝一下而已。

從歌聲、樣貌、名稱等線索就可以讓王有道推斷出，小狐狸其實就是雲狐。

雖然不知道雲狐爲什麼會恢復真面目，但她出現在這裡是理所當然的。

王有道就是來找她的。

她顯然跟剛纔的王有道一樣，精神完全陷入幻境之中，無法自拔。

也不知道她面對的幻境是什麼，每隔一段時間，她就會自動高歌，發出天籟一般的聲音。

不知道那是雲狐的原聲還是她特別練出來，非常動心，彷彿帶着光輝，讓人沉醉。

就算不是在這麼詭異的環境之中，她的歌聲也能輕易把人帶入催眠狀態，更何況是這裡。

她的歌聲跟這個環境相結合，產生了更加可怕的威力。

如果沒有她的歌聲，王有道或許不會就這麼陷入沉淪之中，根本不需要掙扎。雖然無法得到金剛意志，卻也能夠從這裡脫身而出，甚至把雲狐帶走。

不過，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王有道沒有陷入幻境，又如何能錘鍊出現在的金剛意志。

沒有金剛意志，他要救走雲狐可一點也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