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走了以後,媽和大姐又刁難她,他帶着她買了新房,還給她安排了裝修的任務,其實她哪裡知道,他不過是怕她忘記她,總要不停的給她找事,她才能不停的想起她。
知道她的心裡面還裝着另外一個男人,他憤怒他嫉妒,他只想通過狠狠佔有她的方式來確認,她是自己的。
求婚,求了兩次,一次失敗,一次成功,第一次,她受了刺激,心理問題被勾了出來,第二次,她好不容易答應了,結果……他不禁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克妻,要不然爲什麼每次都是在他求婚的之後餘式微出了問題。
權振東已經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聽說真正傷心的人,是連哭也哭不出來的。
陳瀚東不必流眼淚,看着他一夜之間多出來的白髮就知道,他有多麼的傷心。
這個鐵血無情永遠都不會敗的男人,終於還是倒了。
餘式微慢慢地被推了出來,權振東根本不敢看她,他側過臉,右手緊緊抓住陳瀚東的肩膀,語氣痛惜而又悲傷:“再看她最後一眼吧……以後……”
以後就真的再也看不見了。他哽咽的,幾乎說不出這後半句話。
他不敢看陳瀚東更是不敢看,也根本不想看餘式微死去時的樣子,他早已緊緊地閉上眼睛,彷彿不看着她離去,她就能一直留在自己身邊。
淚水順着緊閉的眼角滑落,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他多想大哭一場,不顧什麼面子不顧什麼身份,放肆的宣泄着自己的悲傷。
可他不能,他怕餘式微聽到了,會走的不安心。
他以前聽人說過,剛剛死去的人她的靈魂還是有意識的,她能夠聽見最愛的人的哭泣聲,聽到了她就會不斷的回頭,會走的很不安心。
從前,他都是不信的。
可是現在,卻不敢不相信,他不想讓餘式微走的時候還在爲別人擔心,所以他硬咬着牙,不發出一點聲音。
任由淚水打溼了整張臉龐。
兩個大男人,泰山崩於前也能面不改色,此刻卻都哭成了淚人兒。
他們兩個都擋在路中間,護士長不滿地吼道:“兩位先生,麻煩讓一讓。”
陳瀚東渾身都在顫抖,嘴脣顫抖的不像話,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他深呼吸了幾次,極力壓下那鋪天蓋地的絕望:“她……她……她走的時候,還安詳嗎?”
“誰走了?”護士長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們兩個,“你們快點讓開,病人還要進重病監護室。”
“什麼?”聽到這句,權振東猛得回頭,卻看見病牀上的餘式微身上都插滿了管子,臉上還帶着氧氣面罩,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種白布蓋過頭的場面。
他無比凌亂的看着護士長,然後結結巴巴的問到:“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護士長沒時間跟他們解釋,一把推開陳瀚東然後帶着大家把餘式微往重病監護室送。
她的力氣不是很大,幾乎只是隨手一擡,居然就把陳瀚東
給推了出去,他的身子還打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韓柏遠已經和其他幾位醫生商量完畢,大家都散了,他走過來滿臉歉意的對陳瀚東說:“對不起,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可是還是沒辦法……她身體的各個器官都停止了運作,我們拼盡全力也只是勉強讓她保留最後一口氣……所以,現狀病人陷入深度昏迷的狀態,這是她對自己身體的一種保護……但這種保護也是有期限的,她最多還能再活三個月。”
“什麼?她沒死?”權振東失去了往日的冷靜,竟然失控的大叫起來,“你他媽不是說……不是說死了嗎?你現在又說沒死?”
權關長竟然連髒話也彪出來了,可見他的內心是多麼的……草泥馬……陳瀚東終於回過神,他擡眼看向韓柏遠,眼裡寒光閃爍:“你……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餘式微沒死,她只是深度昏迷,雖然這和已經死亡沒多大區別,但多少還是有些區別,區別就是……”韓柏遠扶了扶眼睛,正準備從醫學角度分析一下死亡和深度昏迷的區別。
可是陳瀚東已經猛的衝過來,雙手緊緊地鉗住他的肩膀,咆哮着質問到:“你說的都是真的,她沒有死?餘式微沒有死?她還活着?”
韓柏遠身子極力往後仰着,不然他的耳朵就要被震聾了:“當然是真的,你不都看見了?餘式微剛剛被推進重病監護室了,她的情況不容樂觀啊。”
陳瀚東一把扔開韓柏遠,然後立刻拔腿就追,他飛快的朝餘式微跑去。
餘式微已經快被推進icu,陳瀚東飛奔過去也只來得及摸到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他甚至都看不到她的臉。
不過,這就夠了,因爲他摸到,那隻手是熱的,是有溫度的。
他終於確定餘式微的的確確還活着。
他的小微還活着,餘式微還活着。
他看着自己的手,吃吃的笑着,而且越笑越大聲,到最後幾乎是狂笑了,估計中了兩個億的彩民也沒他這麼興奮。
“她還沒死,她還活着,是真的,餘式微真的沒有死,她真的還活着,我老婆還活着,小微還活着!!!”
“哈哈哈哈……”他整個人已經陷入一種瘋魔狀態。
權振東生氣了,他有些憤怒的對着韓柏遠說到:“那你剛剛說什麼非常抱歉,還一臉沉痛的樣子,害我們還以爲餘式微不行了!你該不會是故意耍我的吧?”
韓柏遠一臉驚鄂的看着他,說:“我可從來沒說過餘式微已經死了,我們感到抱歉是因爲餘式微雖然暫時保住了性命,但是整個人陷入了深度昏迷的狀態,三個月以後,還可能有生命危險。如果再找不到救她的辦法,我們真得再也無能爲力回天乏術了。不能讓病人完全康復就是我們的失職,難道不應該感到抱歉嗎?”
“……”一萬隻草泥馬呼嘯而過,把韓柏遠踩了個稀巴爛。
韓柏遠疑惑的看着他:“你那是什麼表情?”
權振東有些無奈的說到:“我勸你還是先走吧,要不然待
會兒陳瀚東很可能要把你狠狠的揍一頓。”
雖然這也不能怪他,不是他說錯了是他們理解錯了,但……他真的也好想揍一頓這個傢伙。
韓柏遠想了想,還是朝陳瀚東走了過去,然後很誠懇地對他說道:“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陳瀚東的眼睛一直盯着重病監護室裡面的餘式微,整個人幾乎都要貼進玻璃裡面了,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穿透這層玻璃,走到餘式微身邊,握着她的手輕聲說一句:“親愛的,你還在,真好。”
韓柏遠又說到:“讓你們誤解了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是病人能堅持到現在這種情況也是非常了不起的,手術很兇險,好幾次我們都以爲她快不行了,可最後她都一一撐了過來,病人的求生意志非常的強烈,她必定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人或者事。”
陳瀚東還是沒有反應,靈魂彷彿已經出竅去了餘式微身邊,留在這裡的不過是一具軀殼。
韓柏遠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又說到:“你知道我們是用什麼方法鼓勵她繼續活下去的嗎?”
聽到韓柏遠的問話,陳瀚東這纔回過頭來看他:“你說什麼?”
“我說,手術的時候餘式微好幾次都快撐不過去了,我便讓助手不停的在她耳邊大聲喊你的名字。真的有用,聽到你的名字,她的身體機能有明顯的恢復,聽到你的名字的時候她的心臟跳動的也非常的激烈。是你救了她。”
“……”陳瀚東怔怔的看着韓柏遠,他只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麼傻過,要不然,他爲什麼一個字都聽不懂呢?
什麼快撐不下去了,什麼又堅持下來了?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看着陳瀚東一副傻掉的樣子,韓柏遠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小子,這還不懂嗎?她愛你啊。是愛情創造了一次奇蹟。”
陳瀚東終於動了一下,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狂喜的表情可是眼底卻是星光灼灼。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猛地一把抱住韓柏遠還把他抱了起來,有些瘋狂的轉了一個圈,激動萬分的說道:“我知道了,她愛我,她愛我……她是真的愛我……她根本捨不得我……她放心不下我……她說了要和我白頭到老……都是真的……”
等把韓柏遠放下來的時候,他忍不住再次淚流滿面,眼眶又紅又溼:“她說的一生一世,白頭到老,是真的,她沒有騙我……沒有騙我……”
一旁的權振東手在口袋裡一陣亂翻,這種時候要抽根菸才能平復他過山車般忽上忽下的情緒,可是摸了半天只摸到一個空了的煙盒。
他手一用力,把煙盒捏扁,罵了一句:“靠。”
想用眼睛被煙燻了這個理由來掩飾自己想哭的事實,看來是失敗了,他側過臉疾走了幾步,等到離陳瀚東較遠的地方,這才偷偷把眼淚給擦乾了。
陳瀚東又狠狠抱了一下韓柏遠:“謝謝,謝謝你幫我把她留了下來。”
他纔沒權振東那麼虛僞,就算哭的跟個孫子似的也不怕被人看,反正現在小微沒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