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密室,範子旭自然是有些失落,畢竟干將劍乃是一柄神器,方纔握劍,雖只片刻,卻感受到了來自劍靈的召喚,大約此劍亦是十分喜歡他。
以陸折柳的行蹤作爲籌碼交換干將劍,乍看之下穩賺不賠,畢竟陸折柳修爲不淺,就算被尋到亦有八九分機會可以逃脫,然他實在不願將陸折柳推入火坑之中,便只能忍痛割愛了。
想至如此,他苦笑搖頭,而後深吸了一口氣,向四周隨意打量,見夏商與夏行健自密室走出,行色匆匆,不禁有些疑惑,他們是否被派了什麼任務?一邊思索一邊盯着二人細看。
夏商正低頭趕路,隱約感覺有視線掃在身上,便轉頭,目光正撞上範子旭,不禁有些焦急,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如此反常令範子旭極爲不安,爲何夏商會有如此反應?腦筋飛轉,思前想後,猛然反應過來,那二人極可能是要去到寧波府挾持劉蘭芝母子!便是大吃一驚,忙折身奔出丞相府,騎上一匹快馬向寧波府疾奔而去。
速度終究不及二夏,待到他氣喘吁吁奔至寧波府,已有冷劍架於劉蘭芝母子項上。
範嘉志本是瑟瑟發抖萬分驚恐,見他進院,雙眼竟閃着微光,立刻冷靜下來,向他喊了聲“爹爹”。
如此喊聲卻讓此時的他愁腸百結,掛在劉蘭芝面龐的兩行清淚讓他額蹙心痛,雖是喘着粗氣,雙目血紅地瞪着二夏。
二夏卻是揚着下巴,一副趾高氣昂模樣。夏商更是將手中冷劍往內收了收,鋒利劍刃劃破劉蘭芝白嫩的脖頸皮膚,流出了絲絲血條。
“範子旭,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事到如今他已沒有退路,雖是不甘,雖是憤怒,卻是無可奈何,狠盯着夏商低聲道:“什麼交易。”
“你將陸折柳的消息告訴我,我將這對母子還你,如何?”
“這是丞相的意思吧?”
夏商兩聲笑,道:“沒錯。”
“他爲何突然如此想要知道折柳的下落。”
“丞相的心思豈是你這種屁民能夠猜的,快說,不然我就不客氣了!”說罷,夏商便是將劍又往內收了一分,劉蘭芝脖頸殷紅更濃,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
他自是心痛,悲眼頓擴,驚呼道:“蘭芝!”
如此的無助在夏商看來卻是尤其享受,瞳孔擴張,嘴角輕揚,抖着腳萬分得意,“再不說,你的蘭芝可就要沒命了。”
乍看之下他只是無助且痛苦,擰着眉狠瞪夏商,然其心中已有六七種救援方法閃過,很快被一一否定,最終決定置之死地而後生,便是一聲冷笑,嘲諷道:“真是想不到,堂堂一品高手會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
夏商頓時止了笑,怒目圓睜,手中冷劍鬆了一分,欲上前與他理論,才邁出一腳,一旁的夏行健便騰出手將他拉住,眼珠輕轉意識他手中有籌碼在,無需與範子旭計較。
雖是不願,他仍是收起了腳,又將冷劍收進一分,依舊緊逼着劉蘭芝與範子旭道:“哼,任你挑撥我也無所謂,但,若你再不說出陸折柳的下落,這美人可就要遭殃了。”
眼見此法不成,他又生一計,走上前兩步,盯着夏商片刻,眼珠輕轉瞟向夏
行健,如此三次,忽然顧自抖肩冷笑。
二夏見其如此,相互望了一眼,自是不解,雖不願理睬,他的笑容卻令二人極度惱怒,忍不住喝道:“範子旭,你笑什麼。”
他愈發笑得張狂,笑得大聲,笑得前俯後仰,一邊搖着頭。
二夏是愈發惱怒,齜牙咧嘴,夏商抓着劉蘭芝肩膀的手隨着怒火的上升而逐漸使勁,劉蘭芝吃痛,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
他雖是心痛,並不表露,只是顧自大笑着,似要將這天笑破,將這地笑塌。
範嘉志不懂其笑有何含義,只當他分外喜悅,自己身陷危難之中,爹爹不僅不來相救還幸災樂禍,他真的是以前那個寬厚慈愛的爹爹嗎?雖然並不能明白,但他仍舊相信範子旭所做的一切俱是爲了救自己與劉蘭芝。
範子旭張狂的笑終於讓夏商怒不可遏,收起架於劉蘭芝脖頸的劍直向範子旭奔去。
他見狀,迅速收了笑,腳跟稍稍離地,膝蓋微曲,已是蓄勢待發,見冷劍將至,側身躲過,左手迅速握拳,猛擊夏商腹部,夏商吃了痛自是無力再揮劍,他乘勢追擊,以肩膀抵住他下巴,腳尖蹬地怒起,左拳猛擊,眨眼功夫便讓夏商吃了不少苦頭,倒在地上痛苦掙扎。
他一聲冷笑,正要撿起夏商丟於地上的劍,夏行健抓住範嘉志肩膀猛地一提,將其拎離地面,朝他怒喝道:“範子旭,休要胡來!”說着便加大了手指力量,掐得範嘉志稚嫩的肩膀“咯咯”作響,範嘉志忍不住發生一聲驚呼,纔出半聲便用力咬住嘴脣不讓自己繼續呼喊。
他已聽到,擡頭望來,見範嘉志危在旦夕,不得不停下動作,後撤了幾步,望着夏行健橫眉冷目。
才移了腳便有些後悔,若是迅速撿起劍朝夏商胸口刺去,夏行健定會放開範嘉志向其衝來,到時豈不是解了危機?
想至如此,才欲上前,夏商憋了口氣迅速爬起,一拳砸在他面孔,砸得他臉頰生疼。
不過一拳,夏商並不解恨,欲再發泄,夏行健提醒道:“夏商,丞相的吩咐是讓我們問出陸折柳下落。”
夏商沒好氣道:“行了我知道。”便撿起劍欲往回走。
範子旭卻是又笑道:“真是窩囊,我就在你面前還不敢下手,怎麼,你只有欺負婦孺的實力嗎?”
夏商自是憤怒,然並不予理睬,繼續向劉蘭芝母子走去。
“你就去吧,然後將劍架上那女人肩膀。真不知道若是你母親看到你如此廢柴會作何感想。”
夏商腳步驟停,緊握冷劍,睜着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腳下黃土。
夏行健知其性格,暗叫不好,夏商從來不願別人提起其父母,一提及便會失去理智,忙喊道:“夏商,莫要與他計較!既然如此,我們不妨將母子二人帶回丞相府,再拷問也不遲!”
範子旭又怎會看不穿其心思,見其如此消沉,又見夏行健如此着急,便知方纔話語對夏商有莫大的殺傷力,便連接說道:“我猜你母親一定不想見到此時的樣子,頹廢,窩囊。”
“她怎麼不來看看自己的窩囊兒子?也對,要是看到你這副模樣,定是會心疼的吧。”
“畢竟是一品高手,卻淪落到挾持婦孺
,如此不尊道義,也不知道你父母是如何教導你的。”
夏商猛地轉身,兩條濃眉驟然躍過額頭,雙眼頓擴瞳孔急縮,大片眼白裸露在外,鼻子高拱,張着血盆大口,幾如山妖咆哮:“不準再提我孃親!”
他要的便是如此效果,見他這般惱怒,愈加喋喋不休:“怎麼,你希望你的母親來見見你此時的模樣嗎?我猜她定會心痛,滿是皺紋的臉上寫滿了失望,捂着心窩懇求你有些出息...”
他話還未說完,夏商便發了瘋一般強涌起氣神裹上冷劍,咆哮着向他衝去,任夏行健在身後呼喊不予理睬。
“範子旭,老子殺了你!”
夏商擰腕便是一道凌冽斬擊,其勢洶洶,遠超那日夏府所見。
範子旭不由得微微吃驚,躍至一旁躲過,斬擊劈在院牆,將其劈得粉碎。
夏商手中冷劍不停,接連出招,招招兇狠,卻如無眼猛虎,胡亂折騰,將屋宅院落劈得七零八落,未傷到範子旭,自己卻是氣神竭盡,扶膝喘氣,雖然如此,其眼中怒火未減分毫,兇狠地盯着範子旭。
雖知如此有違道德,然目前屬於特殊境況,如此也是無奈之舉。範子旭緊握左拳裹上氣神,向夏商緩步走去,餘光注意着夏行健的一舉一動,只待他朝自己奔來,便可救了劉蘭芝母子!
他卻忽略了夏商的怒火。雖氣神竭盡,雖體力透支。
母親爲了保護自己而死,他自是不願別人提起傷心處,而眼前之人卻不斷揭自己傷疤,如此憤怒,怎能忍!
夏商強行運氣涌起氣神,將僅剩的氣神盡數逼出,裹於冷劍之上,咬牙直起身子,話與斬擊同出。
“範子旭,老子殺了你!”
範子旭自是吃驚,腦筋飛轉,躲過亦或正面吃下?
若是躲過,夏商的確沒了性命,卻不能將劉蘭芝母子救出,若是正面吃下...
崩了許久的神經終於得到放鬆,他長舒了一口氣,有絲笑浮現於臉上,下一秒,血濺當場。
夏商因氣神竭盡活活枯死。
範子旭正面吃下斬擊,胸前一片血肉模糊,嘴角亦有鮮血淌出,眼皮沉重渾身乏力,直躺倒在地上,半眯着眼仰望着藍天白雲。
劉蘭芝一聲慘呼:“子旭!”
範嘉志亦是心痛不已,瞪大了雙眼,望着倒在血泊中的範子旭呼吸急促。
夏行健並不爲所動,對他來說,夏商不過是同一屋檐下的共食人而已,生死與自己並無干係,範子旭的安危倒來得比較重要。
他吃了夏商一記斬擊,大約是命不久矣了吧?若是他當真死去,丞相怪罪下來,豈不是要我一人承擔?
如此細思,他不禁有些緊張,然仍有戒心,不願鬆開抓着範嘉志的手,張頭探腦往範子旭望了幾眼,見其身下血泊逐漸蔓延,這才確信他的確受了致命傷,鬆開抓着範嘉志的手急忙向他奔去,於懷中掏出藥瓶,喂他吃下一顆丹藥,而後冷笑道:“範子旭,你也會有今天。”
他忽然睜開雙眼,帶着一抹狡黠的笑低聲道:“若非如此,怎麼騙得你來救我?”
話音才落,他便抓住身旁冷劍將劍插入夏行健胸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