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一章 扭轉乾坤
“從未說過任何傷你的話,你確是從來不把我當你的夥伴,你都不曾信過我一分,好像在你的眼裡,我就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力量魂面,或者是一個佔有你身體的惡念,我要的,是生,和你一樣的生……”
狐天異的腦海裡,一陣陣的哭訴,在不斷的劃過,也在不斷地刺痛着他,儘管他在盡力地看着眼前地人,想要擺脫這哭訴,可是,卻是什麼都沒有改變。
對面人臉上地笑容越發的燦爛,彷彿是在嘲笑一般的看着狐天異糾結、痛苦的皺眉模樣。
“其實,你又何必管這麼多呢,你既然回來了,那爲什麼不給她重鑄一個身軀,然後我們一起活着呢,一起闖過這方天地,不必那麼拘泥,你想過嗎?”
獄黎就站在花叢裡,看着狐天異,一字一句的說着,觀察着狐天異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細微的變化。
“我們都是一樣,是異屬,異屬就應該有異屬的樣子,活出不一樣,我們掌握着不一樣的力量,在這裡,完全可以活得很好,爲什麼還要看別人的臉色呢?”
獄黎繼續說着。
狐天異此時的腦海裡一片的混亂,獄黎的話在不斷的進入他的耳朵裡,聽着,有些的刺耳。
“不,我要原本的她,”
狐天異定在原地,深呼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之後,手裡的劍猛然的揮向了那眼前的人,他看着那人影,瞪大了眼睛,大吼道:
“你算什麼,你只不過是她憤怒時的一縷氣息衍化的魂而已,居妄想代替她,簡直做夢!”
狐天異的一番話落之後,就見原本非常妖豔而又耀眼的花叢,在那麼一瞬間就枯萎了下去,生機勃勃不復,全然一副死氣瀰漫的樣子。
再看狐天異的身上,一縷縷白色的霧氣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在狐天異的身後慢慢的聚攏成了一隻狐狸的模樣,面目猙獰,渾身帶着生人勿近的氣息,沒有半分狐天異的溫柔。
其實現在面對的是自己最最想見的那張臉,但還是提不起笑容。
起碼是身後的那個猙獰的狐狸做不到的。
狐天異的劍揮了下去,看着眼前被劈散的人影,對,是散了,散成了一縷一縷的血色霧氣,狐天異眼裡的憤怒收了一收,不再是渾身帶刺。
他知道,這是——她的妥協!
狐天異朝着那霧氣張開手,也張開了自己的懷抱,同時,身後的“狐狸”也張開了自己的九尾,和狐天異一起,向面前的一團,擁抱而去……
獄黎在狐天異的懷裡緩緩的又化成了原本的模樣,是不過淡了許多,也憔悴了許多。
她看着狐天異,撫摸上了他的臉,含情脈脈的:
“你說的對,我是不過是一屢魂而已,可我,想要活着,哪怕就那麼一瞬間也好,我當初收你,看你的眼睛,像極了她,那麼的明亮,就連那模樣都那麼的好看,讓我想起了……”
獄黎貼近了狐天異的耳朵,狐天異被這許久未感受過的溫柔所牽絆,眼睛裡的殺氣,生人勿近的氣息,漸漸的消失,直到——
“唔!”
狐天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那無限放大的瞳孔裡,是不可思議的神色,他不相信,自己居然會有一天被這張面孔所傷害!
狐天異看到自己的胸前,一雙手,接近透明的手,伸進了自己的心臟裡,緊緊的捏着它,他幾乎感覺到,自己的心裡,那無聲的抗議還有那掙扎……
“你,爲什麼?”
狐天異眼裡滿是失望,他艱難的扭後頭去,看向自己的身後,那一尾尾的狐狸尾巴,毛絨絨的,帶着刺,像是一把尖刀利刃似的對着他。
狐天異感受着自己心裡的那種窒息的感覺,手裡收起的刀,猛然的朝着自己的身後揮去,因爲——
他的身後,是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他”!
“爲什麼,狐靈,爲什麼?”
狐天異看着那身影,漸漸模糊的眼睛,神識在潰散着,到現在,他都想不明白,爲何異鄉處處爲他着想的狐靈會把手伸向他,他想不明白。
“其實,她說的對!”
“她?原來你早就……”
“你要救你師父,我也要救我師父不是?”
“狐靈,我以爲……”
“我不要你以爲,我要我以爲就可以了,還有,我不叫狐靈,我有名字,我叫——離城!”
離城說完之後,突然身體後仰,一個翻身向後滑去。
狐天異的眼前瞬間被一陣黑暗所包裹,可狐天異卻是沒有半分的慌張,他笑了一聲,想起,狐靈是他的眼睛,是整個狐族的眼睛,如今脫離了自己,當然會陷入黑暗了。
“放心,等時間到了,自然會讓你恢復,只是,你有些礙事,委屈你先休息了。”
離城在狐天異的耳邊說着,只見他的手裡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瓶子,獄黎手裡一股力量,將那瓶子親手拿在了手裡。
隨後,就見狐天異化作了一團霧氣,被收進了那瓶中:“這煉火,呵,足夠了!”
這下,徹底沒了。
離城對於獄黎的話,那是半點反應都沒有,好像那瓶子裡的,什麼都不是,與他毫無關係一樣。
“我們開始吧,這一段時間,也算是夠辛苦了,跟過來的,都已經收拾了,還是一樣,按計劃走。”
“是,師父,您小心。”
“我在那裡等你。”
離城和獄黎兩個人匆匆的幾句話之後,各自一回身就消失了。
“終於要回歸正常了……”
在一望無際的雪地裡,小阿淵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黝黑地雙瞳在那麼一瞬間出現在了她的眼裡,隨後,又重新恢復了那血色的樣子,她坐在那裡,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這一片地方,安靜無比,時間漸漸的過去,天上竟然飄下了雪花,黑色的雪花,生生的染黑了一片大地。
一點一點的,被染黑,又一點一點的恢復了光明,黑暗光明,在不斷的重複着,這片天空,就在這不斷地重複之中扭曲着,扭曲着……
小阿淵的眼睛裡,一滴淚悄然地落下,她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沒說出,她小小地身軀,在這裡,顯得孤單伶俐。
遠處的那個尋尋覓覓的聲影,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止住了腳步,不再前進半分,滿星火的心裡,一陣陣的不安,那是一種祭司對於天命的不安,對於生死的不安!
“好好對她。”
冷不丁的,身後四個字,滿星火皺着眉,猛然的轉身,意料之中,什麼也沒有。
四個字之後,再無聲響,他仔細地回味着,回味着,也閉上眼睛感受着,許久許久,久到身邊地寒冷清晰可見,他猛然地睜眼——
一片黑暗,對的,是一片黑暗,滿星火使勁地眨着眼睛,反覆地確認着……
“哇——哇——”
房間內,一陣嬰兒的啼哭響徹了整個凰族,門外,凰宇煉在焦急的等待着,還有身邊一直在掐算着的祭司滿星火!
“祭司大人,這,這怎麼出來呢?”
“族長莫急,夫人前幾次誕子都是平平安安的,不會有事情的。”
滿星火說話的時候,手裡還在掐算着,在凰族,論掐算的本事,怕是沒人敢與他相提並論了。
凰族的天紅紅火火的,滿星火的心裡恍恍惚惚,他總覺得,那裡不對勁兒,可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
“族長,族長,您,您快來看看吧。”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了,一個侍女滿臉的驚慌與爲難還有那一絲絲的驚訝,出來看着凰宇煉,把他請進了房間。
一進屋子,就感覺沉悶的很,一眼看去,躺在牀上的凰,緊閉着雙眼,蒼白的臉色,讓凰宇煉心疼不已。
他不知不覺的放輕了腳步,走近了那搖籃,只見一個粉粉嫩嫩的小嬰兒躺在襁褓裡,安安靜靜的睡着。
凰宇煉有些不明所以,問那個帶他進來的侍女:“你讓本王進來看什麼?”
“族,族長,小公主她,她的眼睛——”
侍女顫抖着手,指着孩子,凰宇煉一步上前,看了許久,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在了懷裡,也沒感覺那裡不對勁啊。
正要再問的時候,忽然,凰宇煉懷裡的孩子睜開了眼睛。
要不是周圍有人,凰宇煉急差點把這孩子給扔了。
那眼睛,一藍一紅,盯着凰宇煉心裡直發毛。
他怔怔地看着這孩子,突然感覺有點冷,在凰族,火的天下,感覺有點冷。
“祭司,你怎麼看?”
凰宇煉皺着眉頭轉過身,問着候在門外的滿星火,沒有命令和允許,祭司不可進入產房,這是規矩,無論在哪裡。
滿星火就站在門外,遠遠的看着那孩子的眼睛,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滿星火心裡咯噔一下子,一股子不安的感覺隨之而來,但是更強烈的,還是那驚訝。
急急忙忙的,滿星火閉上眼睛,避過那異瞳,掐算着。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凰宇煉也不急,他的每個孩子,祭司都會送上一句話,一句事關一生未來的話,所以,他不急。
“嗡————”
滿星火猛然的睜開眼,眼前一陣的暈眩,這一次,他可是廢了大力氣了,從未有過的大力氣。
他看向等待着的凰宇煉,也看向那一雙異瞳,緩緩地說道:
“興衰命運,皆由心生,不聞不問,寒意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