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七章 模糊的你
“你啊,還是心太軟了,那就煩你在這裡代我受過吧!”
眼中那一抹紅色,說着輕蔑的話,陌生又冰涼至極,也傷人至極。
眼前的人,和自己長着一模一樣的容顏,但是爲什麼不管怎麼看上去都是那麼的醜陋!
身上的鎖鏈越發的收緊,那種束縛感讓凰羽淵喘不上氣來,體內那種不知名的東西在遊走的感覺也是越來越清晰,在凰羽淵的感知裡,周圍不再是清涼,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炙熱……
看着眼前的模糊,她費力的一聲一聲的呼喚着:“別丟下我……別丟下我……”
可是,此時,一切的呼喚都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因爲那個人,不會回頭!
看着那抹紅色消失在視線內,也消失在無盡深淵的盡頭,而她也在熾熱裡閉上了眼睛,不再看,不再感覺,因爲,那早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無盡深淵的變化對外界的影響是那麼的微乎其微。
甚至都不會有人感覺到這裡發生的一切……
安靜與寂寞總是短暫的。
“凰羽淵,你終於醒了!”
在睜眼時,眼前的黑暗被一聲驚呼所佔據,她聽得出這聲音的主人,是她所熟識的。
“你來了,可惜,不是我要見你。”
凰羽淵虛弱着算是回答了對方的話,周圍的焰火還是那焰火,熱的逼人的感覺,一點都沒有因爲他的到來而改變。
“我知道,我是來救你的”
倚夙站在焰火的外圍,感受着那撲面而來的灼熱感,心裡不禁涼了幾分。
此生,是他倚夙第一次踏入此地,此荒涼之地——無淨深淵!
無盡深淵!
入眼之處,萬物靜止,樹葉漂浮在空中,遲遲不肯掉落在地上,不願沾染半分塵埃的污漬,那所有的花,在即將枯萎的時候,好似陷入了沉睡,不再忍受時間的摧殘……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靜止的,猶如一幅畫一樣,唯獨除了那高臺上的跳動的焰火,還有那微弱的呼吸聲……
倚夙朝着凰羽淵的方向一步邁出,就是這一步,也正是這一步——
周圍翻天覆地的改變着!
遠處的樹葉,急速的掉落,花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下去,然後化作飛灰融入空中,消散如煙,山石的顏色也在慢慢的流失,能夠看到的流失,是那麼的無力……
當初他們囚禁她的時候,正是他碎裂之時,矇蔽着雙眼,屏蔽着感知,在那一段時間裡,沒有任何的天道可言,當然,這也是後來有人告訴他的。
凰羽淵在那高臺焰火之中,看着底下那個擡頭仰望着她的男人,心裡不知是何滋味:“你不恨我嗎?”
凰羽淵懷疑着他的用意,又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太幼稚了,在這裡,只有他們兩個,誰又能欺騙誰呢,又沒有任何的意義。
於是乎換了個方式又補充道:“你帶不走我的,她已經離開這裡了,你不會有機會的。”
凰羽淵的眼裡,隱隱約約的流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悲傷,不過這悲傷,被她隱藏的很好,骨子裡的那金絲,已經是把她永遠的留在了這裡,再無離開的日子。
其實,之前空城的那個凰羽淵又何嘗不是她的倒影呢,一模一樣的境遇,只是換了個承受的人而已,在這裡,她纔是真正被囚禁的那個人啊!
凰羽淵的心裡一清二楚,只是沒有人來傾聽她的故事罷了。
“我乃玖星天道,沒有什麼是我辦不到的!”
倚夙大話一出,奮身一躍,上了高臺,對那灼人的焰火視若無睹一般的靠近了凰羽淵的身邊,看着她身上的累累傷痕,突然感嘆上天的不公,又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就是那個上天啊!
“我當年到底錯過了什麼?”
倚夙把凰羽淵的頭擡起來,直視着自己,問着。
“沒什麼,你沒有做錯,但是有件事情,很奇怪,你一直都沒有發現嗎?”
凰羽淵微笑着提出了一個讓倚夙頭疼的問題,同時也在心裡鄙視着,自己的記憶,自己都不知道,問一個局外人,有什麼用!
不過這個奇怪的問題也並沒有擋住倚夙的救人之心,還在一直急切的研究着凰羽淵身上的鐵鏈,沒有一會兒,就急得滿頭大汗了。
倚夙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鐵鏈的接口處,卻是沒有任何的發現和動靜。
內心的波瀾越來越大,倚夙的情緒開始不穩定起來,他現在,看着凰羽淵隱隱的有一種怒火在積攢,漸漸壓制不住的想要迸發出來。
“操,這什麼東西,爲什麼解不開?”
終於,倚夙一腳踹上了鐵鏈,罵道:“告訴我,爲什麼?”
對上了凰羽淵的眼睛,倚夙的眼裡充滿着不服。
“爲什麼?說啊——”
“呵呵哈哈哈……”
凰羽淵笑着,越發的放肆,不明所以的笑着,笑得倚夙心裡發寒。
突然,倚夙的耳朵一動,一陣細微清脆的碰撞聲傳來,那鐵鏈在以及其緩慢的速度移動着……
凰羽淵慢慢的擡頭看着倚夙急促的呼吸還有那緊緊皺着的眉頭,悠悠的開口:“你已經徹底沒機會了!”
這話說完,倚夙看着凰羽淵看了許久,也沒看出什麼花來,就覺得似乎她的話,也不無道理,有那麼幾分的真,但也有幾分的假。
陷入沉思的倚夙,猛然想來,卻是眼前一片迷糊,就覺得周圍的越來越熱,身上的衣衫也被灼燒了一角,擡頭之時,一抹紅色身影闖入了他的視線,他似乎看到了凰羽淵在向他走來,可是又覺得不應該!
“你已經徹底沒有機會了呢!”
溫柔如沐春風一般的話語,在倚夙的耳邊響起,催他入眠……
這股子的春風不但在無盡深淵裡吹的旺盛,在人界也是一樣的綿延不絕,在豔孃的腦子裡,就只有那把劍,還有那個殺人的念頭。
劍起劍落,每一次的揮動都會帶走一條無辜的生命,無論是八旬老人,還是襁褓中的幼兒,無一倖免。
豔孃的到來,讓每一個人害怕,在那雙無情的眼睛裡,一個個的人,都跪在了地上,顫抖着身軀,哆嗦着,求饒着,向着豔娘磕頭求饒。
在他們的身上,一種明顯的畏懼體現的淋漓盡致,是那麼的讓人想要遠離。
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會想要反抗,他們也反抗不了,就祈求用這種方式來換取她一瞬間的同情。
可惜,豔娘身後的雪落並沒有給他們任何的機會。
周圍的硝煙,雪落身上沾着的點點滴滴的血跡和那明顯的硝煙的痕跡,加上張開的血盆大口,讓它添加了幾分的兇狠。
眼裡浮現的失望和不滿,怒意漸漸的升起,它邁着寬大的腳掌,一步一步的越過那些已經慘死在豔娘劍下的屍體,朝着那些人走過去。
它給那些人帶來的壓迫感,讓它活脫脫的成了一個地獄的惡獸!
看穿了他們內心的想法,雪落一個伏身,緊接着躍起,在騰空之時,閉上眼睛,放鬆了自己的全身,然後狠狠的向下砸去。
看着那落下來的龐然大物,那些人瞪大了眼睛,在短暫的驚恐之後,爬起來就驚慌失措的向四處逃竄着,可是這種情況下,身爲凡人的他們,誰又逃得了呢?
“砰!”的一聲,塵埃四起,那正是在那一瞬間,鮮血四濺,灑落在所有人的身上,熱熱的,腥腥的。
看着嚇傻了的衆人,雪落利索的起身,從高處落下的衝擊對於它完全沒有任何的影響,站起來的雪落身上沾滿了紅色還有些微的白色。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什麼,但是誰也不想說!
“你太慢了,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
雪落與豔娘擦肩而過,語氣不悅。
豔娘重新握緊手裡的瞬殺,朝那些螻蟻一般脆弱的生命走去。
“你們別怪我,我是在救你們。”
豔娘走過了很多個地方,早就聽慣了那哀求的聲音,也看慣了那畏懼的模樣,心,早就從一個人變成了一個無情的怪物!
她在一直的告訴自己,她在救人!
劍已經拿起,卻是身後一陣涼風吹過,豔娘驚覺回頭,入眼就看到了一隻碩大的肉墊。
措不及防,“啪”的一下,豔娘就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被拍出來了。
毫不意外的,豔孃的被摔到了那人羣裡,和雪落一樣,沾上了血液還有那白色。
周身的污穢,讓豔娘嫌棄不已,可是現在渾身的無力感讓她不能動彈,只能皺着眉頭忍受着那血腥的味道。
“這劍,你承受不起!”
無比的嘲諷在瞬殺被就撿起的時候,傳入了豔孃的耳朵裡,那一抹赤色而又模糊的身影,一步一步的朝她款款的走來,充滿着不善。
“雪落,動手吧,我來了,也就不必再拖延時間了。”
悠悠的說着,指使着雪落。
沒有一點點的難度,所有人都死了,死的,連殘渣都不剩!
在那朦朧的身影散發出來的寒冷裡,那些屍體慢慢的披上了一層寒冰,晶瑩剔透,以爲會這樣冰凍下去嗎?
不,在那寒冰裡,一絲絲的白霧在侵蝕着那殘軀,慢慢的,吞蝕乾淨,連一點點的殘渣都不剩。
豔娘充滿恐懼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朦朧的身影,身後的翅膀“呼啦”一下炸開,黑糊糊的,向烏鴉一樣的顏色。
蓄勢待發,豔娘手裡沒了劍,但是,她還有身後的翅膀——
“別想阻擋我救人——”
豔孃的手撐着地面一用力,整個人騰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