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 俯首爲仰
“雪落，凡上山者，殺無赦！”
太陽正中，黎羽在打坐中突然睜開眼，突兀的說了一句，然後緊隨着身影就消失了，只留下一個警惕的雪落在原地守着，一動不動。
風一般的速度，在黎羽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在穿梭各界之中，最後聞着血腥味到了一處亂葬崗前面，對着底下亂七八糟的屍體就喊：
“我找到陣眼了，你們還需要多久？”
說話也怪，這要是換個普通人，估計現在早就被嚇死了——
在黎羽的面前，光天化日之下，亂葬崗之內的屍體四起，就那麼在太陽底下，起屍了，有的身上血甚至都還沒幹涸呢，就這麼血淋淋的站起來了。
不管是什麼殘肢殘骸，也不管完不完整，就那麼朝着黎羽行了一個奇異的禮，然後按着之前的形狀位置，一點都沒有改變的又躺下了。
黎羽心裡一頓的無語，本來以爲它們會說些什麼呢，結果，屁話不說一句，又躺下了！
“領頭的，起來回話，要不然，這亂葬崗我就要出手了！”
黎羽心裡氣不過，手裡一團火焰，在太陽底下，冒着綠光，就那麼衝真坑裡七七八八的屍體，就扔了下去。
頓時，綠光大盛，屍體滋滋冒油，還冒煙。
就這樣，還是沒有人，哦，不，屍體起來回話。
那傢伙，給黎羽氣壞了，要不是找不着人，至於在這和他們打啞謎麼！
“哎，就這麼一點點的地方，還得是讓人給端了，可憐吶！”
感嘆着，黎羽順帶掰着手上的指骨嘎嘣嘎嘣的響，心疼着這些可憐的靈魂，也威脅着它們最後的一點存身之地。
火一直在燃燒，屍油的味道慢慢的傳到了黎羽的面前，沒有一點點的不適。
正要在動手的黎羽，聽到身後一點“簌簌”的聲音，不用回頭也知道是什麼。
一個黑糊糊的白骨在一點點的湊起來，成了人形，身上還殘存着幽綠的火光，
向前走了一步，說：“前輩別生氣，我們只是想要聚一個完整一些的身體，好給您回話，不至於太嚇人。”
聲音像是從荒漠裡傳來的悠遠的滄桑的樣子，有點瘮人，黎羽撓了撓耳朵，刺撓的很：
“說說，他們到哪了？”
“那邊的情況很亂，但是還不至於亂到哪裡去，起碼，我們還有一席容身之處。”骨頭架子還算利索，那骷髏上，牙齒碰的嘎嘎地響。
“不至於很亂……”黎羽小聲的叨叨着，思索了一會兒，問：“你找得到我的人嗎？”
“不好說，他們的行蹤很隱蔽，那位都發現不了，我，更不行了。”
“找不到，你不也沒被他找到嗎？”
黎羽反身笑着說，這世界，還沒有她躲不過的，只有不想躲和不願意躲兩說。
“我回去只有一死。”
骨頭架子說完就退下了，“咵嚓”一下，碎了一地，一點都不連着。
黎羽低頭一看，又是一聲的唉聲嘆氣，沒辦法，還得是自己去一趟。
不過在這之前，得解決兩個礙事的傢伙。
“終於找到你了，屠戮人界的傢伙，虧得我們之前還那麼的信任你。”
左靈若遠遠的看着黎羽那裡的幽光，一肚子的怨氣就往出撒：“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黎羽聽着這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還一臉的無所謂的問着：
“不是東西怎麼說？”
何易陽聽着兩個人的對話，感覺到了一絲絲的一樣，但是具體怎麼說，還真說不出來。
“離天洛，我需要一個說法。”
叫出了這個久違的名字，何易陽突然發現這個名字，好像變得陌生了。
黎羽細心的發現了何易陽的反應，袖裡的劍緩緩地滑落，然後慢悠悠的轉身，在背對何易陽的那一刻，迅速的抽劍躍起，翻身到了他們的身後，露出了原本在她身後已經是一片灰燼的亂葬崗。
劍橫在自己的胸前，看着他們露出驚愕神色的樣子。
手略微的朝後招了招，劍一揮，指向何易陽：“發現了？那正好，省事兒了！”
“你——”
不等何易陽把話說完，劍光閃過，身首分離，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昔日的朋友，就這樣被殺了，在自己的愛人面前，被分屍！
“離天洛，你到底怎麼了，你之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左靈若被嚇得不清，居然問起了這個問題，還叫的是特麼黎羽不想聽到的名字，而且是今天聽到的第二回了。
“左靈若，我記得離天洛說過一句話，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你沒有。”
冷冷的說完這句話，又是一劍，乾脆利索。
“要你們活，還這麼多話，阿淵都沒這麼多話。”
冷哼一聲，黎羽往前走兩步，到了那個亂葬崗的邊上，看着底下的灰燼，低着頭，慢慢的轉身，然後——倒了進去！
沒有意料之中的阻礙，像是入了湖水一般的飄逸感，在周圍流淌着。
黎羽感受着這一切，自由的飄蕩着，感受着最近的方位，水流，沙土，但是唯一沒有活物！
到了！
黎羽竄水而出，一片閃閃亮亮的光，反射到了她的眼裡，異常的好看。
除了閃閃亮亮的東西，這地方，什麼都麼有，整個就是一個山洞，還有着黎羽身處的一汪水，黑色的水，卻是發出閃亮的光。
黎羽也不出來，就在水裡看着，看着看着，就看到了……
“影子，還有多少？”
何嶽呈被包裹在一片黑糊糊的蟲子裡，問着。
“除了狐亦楓的人，都差不多了，只是他的人比較多，要想在一瞬間全部解決的話，我們需要幫手。”
影子照實說着。
周圍的環境，真的是糟糕透頂，沒有水，沒有土，全是黑壓壓的石頭，倒是透明的東西不少。
何嶽呈和影子在一起，不擔心那些玩意兒，就是覺得麻煩，太不好殺。
“幫手來了！”
正思考間，黑壓壓的周圍，一雙猩紅的眼睛出現，激素的掠過石頭羣，到了他們的眼前。
“我找到陣眼了。”
一上來，黎羽就紅着眼睛說着，頭髮不知什麼時候散開了，披在身後，染血的外衣，讓她現在像極了怨鬼，身上那股子的死寂又散發出來了，直直的逼向影子面前。
難受的很，影子開始不自覺的向後退去，到最後，露出了藏在體內的何嶽呈。
何嶽呈也是一驚，也跟着退了一步，不過也僅一步而已：
“你的眼睛不對啊，怎麼會這樣？”
黎羽看着何嶽呈，眯上了眼睛，一絲的殺意一閃而過，手裡的劍已經蓄勢待發，他們之間，僅僅距離兩步遠。
劍起，一把劈落在自己的眼前，沒有預想中的聲音，甚至可以說是沒有聲音，黎羽帶着殺氣出聲：“老東西，你低頭看看！”
這一看，何嶽呈愣住了，他的腳下，在黎羽憤力的一劈之下，沒有任何的劍痕，反而倒是看着像擋開水波紋一樣。
在這麼大力的劈砍下，就算是空間節點也給劈開了纔對，可是如今，竟然連地面都劈不開，如此一來，傻子都明白了，這裡有問題。
“你發現了什麼？”
想清楚了的何嶽呈連忙擡頭問黎羽，此時，要再一次的依靠了黎羽的判斷和言辭了。
不過也不知是黎羽傲慢的本性還是什麼，居然重複了剛剛說過的話：“老東西，你低頭看看。”
說這話的時候，遠處的影子也是沒閒着，低頭研究着，看着看着，就看出了問題，朝這邊大喊：“何嶽呈，我們什麼時候進了幻境？”
“你瞧瞧，你兄弟都比你聰明，虧得你還是人界的前輩呢！”
嘲諷，赤果果的嘲諷，不過，嘲諷就嘲諷吧，何嶽呈也認了，誰讓人家是厲害的人呢！
“準確的來說，不是幻境，而是鏡面迷象，是狐亦楓專門爲你們設下的，”黎羽收起劍，解釋着：“他應該是早就察覺了人來，但是不知道是誰。”
“那我們之前殺的——”
何嶽呈剛說半句，就被黎羽搶去了話頭，態度堅決，語氣堅定：
“你們什麼都沒殺，也什麼都沒做，因爲，你們呆的根本就不是冥靈界，它只是一面鏡子。”
這麼一說，何嶽呈和影子兩個人心照不宣的都看了一眼對方，然後不說話了，兩人看着四周影影綽綽的透明影子，心裡涼了幾分，廢這麼半天勁兒，白忙活了……
感受着壓抑的氣氛，還有那微微的顫動，黎羽笑了笑，上去拍了拍何嶽呈的肩膀，何嶽呈心裡“唰”的一下，清明不少。
“別想了，很好低頭看看，找出路。”
低頭，低頭……
三個人，蹲在地上，圍成一圈，低着頭死死的盯着地面的每一個變化，看着地上有時閃過一絲光亮，有時又是一陣小小的波紋，再有時，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倒影，還有那小山……
等等，倒影！
何嶽呈突然發現了什麼，猛然擡頭看向了天空，血紅的耀月懸掛在高空之上，沒有一點點的變化，就像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