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爲師不想說。”人皇的聲音尷尬極了。雖然看不到他的臉色，但是慕容霜相信他的臉色一定也是難看極了。

“爲什麼呀？是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啊？”他若是那樣守口如瓶，她就越是想知道實情。

“不是，霜兒你莫要說話如此難聽。”人皇憋了半天憋出這一句。

“既然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那你爲什麼不肯說啊？”慕容霜不肯放棄，逼問道。

“你想知道來做什麼啊？”人皇有些不悅，“你這樣，很八卦啊！”

“我知道！不過能知道師父的事情，八卦也就八卦下了吧！”慕容霜嘿嘿一笑。她是早就想知道黑紗女人的身份了，從她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起，她就在想那個女人會是誰啊？爲什麼本領那麼高強？爲什麼她明明沒有做傷害自己的事情，但是自己在看見她的時候，卻會自心裡害怕出來呢？

她一直爲自己的那種心理感到很不理解！後來，她記得也問過師父一次，可是師父卻沒有回答她。當時就覺得師父言辭閃爍，像是在隱瞞什麼，現在她知道了師父和黑紗女人的關係並不尋常之後，再回想那事就更加覺得好奇了。

“哎呀，師父，你就看在人家要死了，滿足下人家臨死前的願望吧！”見師父還是一副不想開口的模樣，慕容霜跟他撒起嬌來。

人皇經不住她這一招，總算是開了口：“好了好了，師父告訴你就是了！”

“仔細算起來，那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和綠萍，黑雨本在同一門下，我是師父的大弟子，她們都是我的師妹。綠萍就是製造出殺人案件的主謀，她當時是我的二師妹；黑雨就是你口中的黑紗女人，她是我的三師妹。兩位師妹對我都非常好，而我較爲喜歡三師妹，只不過三師妹後來修煉魔法，墮入魔道，而我則跟二師妹綠萍成親。

成親之後，我們的夫妻關係很好，還約定好了要一起修成神仙眷侶，可是後來綠萍她卻背棄承諾，也修煉起魔法來，跟黑雨一樣……當時我非常痛心，說了永不與她相見的話，再後來我修煉圓滿，飛昇成仙，再也沒有見過綠萍。”

人皇的聲音很輕，和着外面的秋風，像是能把人帶入到他遙遠的回憶之中。

“那黑雨呢？你是不是自那以後也沒有再見過黑雨？”原來她叫黑雨，認識黑紗女人那麼久，到現在才知道她的名字。

“沒有，不過她的事情，我偶爾會聽說一點。後來，我助你從二十一世紀回到這個朝代，在你們蒐集四大神獸的時候，黑雨她曾經幾次找過你。我不知道她爲什麼那麼做，但是見她並沒做傷害你的事情，我也沒有出面制止她見你。”人皇回道。

“黑雨的事，我可以當做沒發生過，但是……”慕容霜冷哼一聲，話裡帶着不悅：“綠萍呢？綠萍做出這種害人的事情，你明明知道，卻不出來制止她，任由她繼續爲害是何道理啊？爲了那樣一個微不足道的承諾，你竟然坐視不理，你算什麼人皇啊？自己的老婆都管不好，還迂腐到不行！”

“你……”人皇被慕容霜罵得說不上話來，也自覺不站道理，轉

移開話題，“算了算了，師父不同你說這些，我去做該做的事情了，再不去就晚了。”

慕容霜明白他的意思，黑雨在她無意的挑撥之下去找綠萍算賬，兩人現在可能已經打得不可開交了，若是人皇再不去制止，綠萍被打死就不好辦了。

天之北，天空被染得通紅，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黑色的雲朵在其間跳動，像是燃燒後的灰燼，隨時都會從天上墜落下來似的。

若是仔細去看，便會看到天空中一黑一綠兩道影子快速移動，交疊後又迅速分開，很快聚攏又很快分散，她們的身上散發着一團團刺目的光，像是兩個精靈。互相排斥，卻又糾纏不休。

湊近一看，一個一身黑衣，黑紗蒙面；一個一身綠衣，面容邪魅。兩個都是女子，兩個女子眼中都跳動着瘋狂的火焰，似乎想用這把火焰將對方活活燒死。

在兩人打得難分難捨的時候，一道金色的光自天的另一邊照過來，仿似太陽撥開層層雲霧，露出臉來。被這金光一照，兩人頓時一怔，不由得停手望去，也不知道爲什麼，這光那樣暖，似乎能暖到心坎上去，將她們心中的所有戾氣都化去。

“他終於捨得出現了！”綠衣人道。

“真沒想到他竟然會來！”黑衣人道。

“兩位師妹，別來無恙？”金光越來越多，在團團金光的簇擁中，一個鶴髮童顏，面容間依舊英姿颯爽的人出現。

“人皇？！”兩人異口同聲道。望着眼前男子的眸子都是那麼深，好似深沉的大海，裝滿了悠悠海水。只是頃刻間就變化不同。

“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說一輩子都不想見到我嗎？”綠衣女人道，她的笑聲中滿是得意。人皇，那麼多年了，我總算是逼得你現身見我了！

“因爲我徒弟霜兒死了！”人皇目光沉痛，看向綠衣女子時是刺痛的光，“綠萍，你爲了逼我現身，竟然害死了那麼多的人，還逼死了我的徒兒，你可知你這樣做，我會非常難過。”

綠萍渾身怔住了，面上的笑容怔住了，仿似時間在她四周凝固住了，她無法在動，也無法在思考，只剩下在一下一下地難受着。

已經好多年，沒有聽到他這樣跟自己說話了，聲音溫若春風，卻帶着無限傷感。他用那樣的口吻告訴她，他心裡難受的，她的心瞬間就疼到不行。

“什麼？慕容霜那丫頭死了？怎麼死的？”黑雨感到很震驚，望着人皇的眼裡不解。她確實是已經感受不到慕容霜生命的存在了，只是人皇他怎麼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徒弟丟掉性命而坐視不理呢？

“是！她爲了不想再看到身邊的親人死去，也不想再受到威脅，所以她選擇自己去死。”人皇看着黑雨說道，目光深深，“你們這樣做會覺得開心嗎？”

“我……”話語卡在喉嚨裡，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是的，在整件事情之中，她並非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夜無殤的毒其實是她下的，她和綠萍一樣，都是希望能通過慕容霜逼出人皇來。因爲那麼多年來，人皇一直不肯現身見她們。

他非但不肯見綠萍，也不見她，他已經成爲神，在高高的九重天

之上，而她們只不過是魔女，想要去見他根本不可能，能做的只有逼他下來見自己。所以她用了和綠萍一樣的方法，只是沒有選擇殺人，而是去逼慕容霜。在得知綠萍的殺人手法之後，她命人把如何以血養劍的書送給慕容霜，她不相信人皇會看着他的愛徒墮入魔道而不管不問。

然而慕容霜並沒有修煉那本墮入魔道的秘籍，不過她卻幫自己一再逼着人皇現身，她現在不是不高興的。她有想過要給慕容霜解藥去救夜無殤，只是沒想到那丫頭竟然那麼想不開，去自殺了！

她想不通這是爲什麼，但是現在她真的感覺不到慕容霜的生命線了。

“把解藥叫出來吧，黑雨。”人皇的聲音平靜而冷漠，“你已然害死了霜兒，就別再害死她愛的人了好嗎？還有你，綠萍，霜兒已死，請你別再禍害夜辰國的百姓。”

“我爲什麼要交出解藥？”

“我爲什麼要聽你的？”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

“因爲師父對你們都是真的有情。”一道聲音破空而來，搶在人皇開口之前說了出來，聲音脆如鈴鐺。

“是慕容霜的聲音。”黑雨一下子便認出聲音的主人。

“不是說好了不叫你出來，你不出聲的嗎？”人皇嘆息着，從胸口中掏出一個錦盒，裡面是縮小版的慕容霜。

她始終覺得沒有必要用自己去死去換取世界和平和愛人的性命，因爲事情根本就沒有到那個地步。

慕容霜從錦盒內跳出來，變回原來，在半空中漂浮着，衝着滿臉驚訝的兩人微微一笑。“我剛纔說的都是真的，師父他親口跟我承認，在他還未成親之前，心中最愛的是他的三師妹黑雨；但是從他決定跟二師妹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心中最愛的是他的妻子綠萍……”

“霜兒，你在說什麼？”人皇不悅地呵斥道，一張臉漲得通紅。她怎能將自己方纔講過的話又轉達出去？

“師父，有些話是需要說出來的！你難道不知道她們這些年爲什麼要一直鬥，視對方如仇敵嗎？都是因爲你啊！”她不覺得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她可以清楚地看見黑雨和綠萍的眼眸在她說的那些話裡，變得溫柔起來。

“師父他是真的愛過你們，只不過有些事情不能如人意而已，我覺得你們大家需要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我覺得你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慕容霜提議道。

“就怕有人不願意啊！”綠萍斜眼去看人皇。黑雨亦是如此：“去了只怕也不願多說！”她太瞭解她這個師兄了！

“師父！”慕容霜轉頭去看人皇。

最後人皇答應，只要黑雨給慕容霜解藥救夜無殤，他就同意大家好好談一談。黑雨欣然答應，人皇遵守自己的承諾，跟着兩個女人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至於他們談了些什麼，慕容霜就更加不知道了。因爲當時她正拿着解藥急匆匆地朝着皇宮趕去，她很想知道夜無殤醒來會跟她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後來，皇城中再也沒有人死於邪劍之下，而她也沒有再見到過黑雨，跟夜無殤一起結伴離開皇城，浪跡天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