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她有些訝異，要知道席氏在端木宇的帶領下，現在的狀況很好。
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他不會過來找她的。
端木宇神情有些凝重，他直直地走到她面前，“我知道這個時候，我提出暫時回日本對你很不好，但是……母親出事了！”
他有些掙扎，一方面是母親，一方面是他最疼愛的妹妹，而且她就要生了，帝國的事務就夠忙的，現在加上席氏，她根本吃不消。
水晶有些吃驚，對於端木宇的母親，她一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也無所謂愛情，猶豫了一下才問，“她怎麼了？”
端木宇的表情有些壓抑，好半天才呼出一口氣，“她得了胃病，那種治不好的”。
他沒有辦法說出全稱，像是一說出來就會判了她的死刑一樣。
“怎麼會這樣！”水晶呆了一下，她是見過端木宇的母親一次的，很漂亮也很野性的一個女人，和父親的文質彬彬完全不搭，但是他們兩人卻愛得瘋狂。
這樣的一個女人會得不治之症，是水晶難以想象的。
她毫不猶豫地說：“你回日本吧！我這裡沒事的。”
端木宇擔心地問：“你一個人。”
水晶故作輕快地說：“你忘了還有一個藍少楓，我可以找他的。”
沉默了一會兒，端木宇只能點頭，事實上他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而且他這些年一直在中國，母親一定很想他吧！
再者，他是端木家的繼承人，卻長年沒有履行責任，母親的壓力可想而知。
所以，他不能再這麼自私了，但水晶的情況他真的放心不下。
“回去吧！宇哥哥，替我向阿姨問好！”水晶低頭看着自己的小腹，“現在我也是要做母親的人了，可以體會她現在的心情，一定非常盼着你回去的。”
端木宇沉痛地望着她，“我既希望早點回來，又不希望早點回來，水晶……我……”
她站起來，掩着他的脣，“別胡說，阿姨會活得很長久，宇哥哥，我不能自私地爲了留你在身邊而讓她孤單，我其實擁有的已經很多了。”
“什麼時候走？”她換了一副笑臉，想讓他不那麼難過。
端木宇指着門口的行李箱：“馬上就走，機票已經買好了。”
水晶點頭，“那快去吧！別誤了機。”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上前，一把抱住她，抱得極緊只是還是避開了她的小腹……
端木宇將頭埋在她的秀髮裡，吸了口氣，“照顧好自己！”
水晶雙手攬着他的頸子，“你也是！”
他輕輕鬆開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因爲，他們都不知道。
快與慢，都是一種傷害，不是嗎？
水晶一直望着他離去的方向，微微抿着脣，淡淡地笑了。
如果相知，那麼分離，那麼生死，又算得了什麼呢！
端木宇走後，水晶變得很忙，她輾轉於兩家國際性的公司間，有時候連睡覺的時間也沒有，只是躺一會兒再繼續看公文。
每晚至少要到十二點才睡，這讓奉管家和黃秘書很是心疼。
本來，水晶想讓黃秘書學習處理席氏的事務的，但她堅決不沾染，理由是保持外室的本份。
當然，黃秘書這樣決定對水晶也有些愧疚，她看着水晶有些瘦了的臉蛋，只能暗暗心疼。
她只能心疼，因爲她的母親曾經嚴厲地告誡過她……不許碰觸席氏任何決策上的事情，在任何情況下。
那番話，讓黃秘書知道，母親其實是愛着席老爺子的，但是這份愛，永遠無法宣之於口。
這就是外室的悲哀，而且是一個錯誤的開始的外室！
她只能將那些公文整理到好得不能再好，細到不能再細再送到水晶的面前，但即使如此，龐大的工作量還是會讓一個八個月身孕的女人吃不消。
水晶的睡眠少了，而且質量也差了。
此刻，她坐在陸湛尋常用的書房裡，面前是堆積如山的公文，黃秘書在裡面陪着她，也幫忙拿些東西。
奉管家敲開門進來，端進來兩碗補品：“吃些消夜吧！”
她看了看水晶：“夫人，已經一點了，您該休息了。”
水晶揉了揉眼，坐直了身體，“已經一點了？那就休息一會兒吧！”
看她的意思是還要繼續辦公，奉管家非常不贊同：“夫人，小少爺或是小小姐也要休息的啊！”
水晶摸摸小腹，“我也知道，可是我不能讓席氏和帝國沒落下去啊！是不是寶寶？”
她的臉上寫滿了疲憊，但那笑意卻極爲動人。
黃秘書有些看呆了，難道愛情的力量真的有那麼偉大嗎？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說話，將奉管家的心意給吃下去。
黃秘書正要繼續之際，水晶輕聲說：“你去睡覺吧！”
她知道黃秘書其實比她還要辛苦，光是整理這些文件就已經夠多的了，而且她還陪着她一起批閱。
這幾天，她也讓她就睡在這裡，也省得舟車勞頓之苦。
黃秘書搖了搖頭，“我要在這裡陪你！”
水晶淡笑，眨了下眼：“今天我們一起偷個懶吧！一起睡吧！”
黃秘書當然希望水晶能早點睡覺，便想也不想地答應了。
“我自己來就好了。”水晶往相連的房間走去，走進了浴室裡。
黃秘書聽見水流的聲音，也放了心便走到一樓的客房裡。
水晶洗了一把臉，聽見沒有了聲響，於是又走回書房，打開了一份公文。
明亮的燈光下，她潔白如玉的臉蛋散發着淡淡的光暈，極爲動人，當然也讓人心疼。
片刻後，她忽然擡頭望了望，總感覺到有一雙黑眸在暗處盯着她。
是不是睡得太少，所以產生了錯覺？
她搖着頭笑笑，又接着埋頭，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她手裡的筆晃了晃，終於放下，而她的腦袋也擱在了書桌上……眼睫下，是淡淡的陰影……
一雙黑眸在暗處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壓抑着自己，不讓自己衝出去見她，抱她……
可是，他忍住了。
現在的他，連抱她回到牀上的力氣也沒有了，他憑什麼去見她。
退回自己的房間，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感覺自己像是隻灰老鼠一般……無法見人！
伸手按了一下室內電話，那邊是奉管家的聲音：“先生，有事嗎？”
陸湛低沉着聲音，“去讓水晶回房裡睡。”
奉管家有些吃驚，“夫人還沒有睡？”
陸湛沒有說話，於是她便立刻掛了電話往二樓走去。
只見夫人趴在桌上，睡得很熟。
她走過去，輕輕地叫着：“夫人，回房裡去睡吧！”
水晶迷濛地睜開眼，她睡得有些朦朧，所以還沒有從夢境裡回過神來，迷糊地喚了一聲“陸湛。”
奉管家呆了呆，但很快地又拍了拍水晶：“夫人是我，快回去睡吧，小心着涼。”
水晶這纔有些清醒過來，一邊起身，一邊隨口問道：“你怎麼知道我還在這裡的！”
“燈還亮着。”奉管家帶着一抹斥責：“夫人不該這麼不愛惜自己的。如果先生在的話……不會允許夫人這麼辛苦。”
水晶淡淡一笑：“可是他不在了，所有的一切我都得替他看好了不是嗎？”
她都想好了，等端木宇回來後，她將席氏交給他管理，她就佔些股份拿分紅，重心會放在帝國上面。
奉管家嘆息着：“話是這麼說，可是夫人總得爲肚子裡的孩子想想不是！不能再這樣了！”
水晶聽着有些窩心，雙手攬着胸口，心裡想着，如果陸湛還在的話，不知道會怎麼疼她呢！
但也只能想想了。
她回房後，奉管家又看了書房一眼才離開。
次日，水晶起得有些晚了，黃秘書將她接回公司後說：“今天早上我有點事情，中午的時候一起用餐。”
水晶點頭，“那你去吧！路上小心。”
黃秘書神色有些複雜，她望着水晶好久，終是沒有說出話來。
她上了車子，沒有如水晶想得去看望許久未見的母親，而是將車開回了大直的陸宅。
一進去，就見着奉管家站在大廳裡，神色有些焦急。
她迎上去，激動地說：“陸湛在哪裡！”
她不明白爲什麼陸湛活着，而且不願意見水晶，倒是要見她一面。
其中的隱情讓她深深的不安，她有種預感，這個真相會讓水晶更是痛不欲生。
因爲人有的時候，活着比死還要更痛苦。
奉管家神情嚴肅，她引着黃秘書轉到一樓的儲藏室，走進一道陰暗的樓梯，然後轉了一個彎打開一道門，進去的時候，黃秘書呆了呆……
這個房間應該就在水晶房間的隔壁！
她的目光落在牀邊的一個輪椅上，一個男人坐在上面，背對着她。
奉管家輕聲地說：“先生，人帶來了，你們談！”
她說着，便退出去了！
黃秘書瞪着那個男人，良久才叫出他的名字，“你是陸湛！”
她可以肯定他就是陸湛，而他坐着輪椅，那麼他的腿……
她是知道陸湛之前是腿是受了重傷的，這麼久了，他仍然坐着輪椅，那麼他是不是……她簡直是不敢想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