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色有些複雜，看在奉管家的眼裡，她的眼底藏着一抹淡笑。夫人還是有人情味的，並不是她自己想象的那般心狠。
兩人說了一會話就謹慎起來，因爲陸湛隨時會回來。
水晶重新躺下，而奉管家則張羅着熬些補湯……
夫人即使沒有小產，身子也弱了些，趁此機會補一補，在先生的面前，她還沒有拒絕的理由。
所以，當陸湛開完會，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醫院。
他從來沒有感覺到這麼累。身體累，心裡更累，也苦！
一走進病房，就見着水晶平躺在牀上暗自流淚的場面……
奉管家在一旁似乎有些束手無策，“先生，夫人只哭，不肯吃東西。”
陸湛看了她一眼，然後示意她先出去。
他踢掉皮鞋也躺到牀上，從背摟着她的身子，頭就擱在她的臉側，一會兒，他們的皮膚相接的地方被染溼了，也分不清是誰的眼淚。
這次，陸湛沒有哭，他不會在水晶面前哭，他是男人，要在她傷心的時候給她安慰。
“水晶，我知道你難受，可是你要相信，我比你更難受。”他的聲音緩緩響起，緊貼着她，輕輕地說着。
“可是，你不能這樣一直傷心，不然，孩子也不會開心的。”他側過頭，在她的額頭吻了一記，“你要開心點，他纔會再回來，當我們的孩子。”他的聲音溫柔極了，在兩人獨處時，安撫着彼此的心靈。
水晶擡眼哭得腫了很多的眼，可憐巴巴地看着他，“他真的還會回來當我的寶寶嗎？”
他望着她哀傷的眼，沉痛地點了下頭。
水晶也望着他，許久許久之後，她忽然衝到他懷裡，用力地抱住他的頸子，頭埋在他的懷裡失聲痛哭着。
“陸湛，我對不起你，是我沒有能保住孩子！都是我不好！”她哭得慘烈極了。
陸湛一直抱着她，只是抱着她，騰出一手輕拍着她的背，無聲地哄着她。
天漸漸暗了下來，病房的光線也柔和了下來，陸湛沒有去開燈，他一直抱着她，任同悲傷圍繞着他們。
這是他應該承受的！
陸湛對水晶心疼又自責，幾乎是親自照顧着她，就連那女人小產流的東西也要替她換，好在奉管家出面說：“這個先生看了不好，還是我來吧！”
水晶垂着頭，蒼白的臉上總算出現一抹紅潤，雖然還沒有恢復以往的氣色但也足夠讓陸湛心喜了。
她去洗手間出來，小餐桌上已經擺了滿滿一大碗補湯來。
水晶皺了下眉頭，但沒有說什麼，默默地坐到那裡，任由他一勺一勺地喂到她的嘴裡。
只是一邊吃着，眼淚又叭嗒叭嗒地往下流，勸也止不住。
自從出事以後，已經五天了，陸湛都在醫院陪着她。
她很少說話，閒着的時候偶爾看她，她總是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小腹，用手輕輕地撫摸着。
那一刻，陸湛覺得自己的心都被凌遲了。
他知道她心痛，可是他比她更痛。
伸手抽了張紙巾，替她擦乾眼淚低聲哄着：“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水晶擡起淚眼，對他嫣然一笑，抿着脣瓣，怯生生地說：“我不哭了。”只是，眼淚還是齊刷刷地往下流着。
她的樣子只會讓他更心痛，無言地放下手裡的餐具，將她的身子摟到自己懷裡，頭擱在她的發頂，低喃着說：“我該拿你怎麼辦？水晶，怎樣才能讓你開心一點呢！”
水晶依在他的懷裡，聲音很輕地說：“我想回家。”
他低頭看她認真的小臉，輕輕地點了頭，“好，我們回家！”
她的身子在主治大夫的保證下沒有問題了，陸湛當天就收拾了東西帶她回大直的別墅。
他下了車，然後對着坐在一邊的她輕聲說：“乖，在這裡等着，我一會就下來。”
水晶有些吶悶：“我不下去嗎？”
他彎腰吻了她一記，“不，我帶你回我們的家。”
因爲他聽奉管家說起，孟心瑤並沒有回去，仍然住在這裡。
他不會再讓水晶和她住在一個屋檐下了，正好那邊的房子已經弄好，奉管家已經着了人手去打點着，原來大直的下人幾乎都調過去了。
這裡他補請了十來人，在物質上他不會虧待孟心瑤，但他不會再踏進這裡一步了。
“我去拿個東西就下來。”他說完，走進別墅。
車子的後座，是坐着奉管家的，現在的陸湛很謹慎，不讓水晶有落單的機會。
他不能承受她再有任何的損傷了。
陸湛走到樓梯的時候，正好碰見孟心瑤，她站在樓梯上，幽幽地說：“你終於回來了。”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孟心瑤摸着自己的臉，苦澀一笑，“我是不是很醜，大概流產的席水晶氣色都要比我好一點吧！”
她說完，陸湛的神色便不太好看了，也懶得理會她，直接走到二樓，將自己一些重要的公文都收拾了放在一個箱子裡。
衣物什麼的可以再買，他從來不缺這個。
他搬着東西下來的時候，孟心瑤臉色一變，手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問：“你去哪？還要去醫院陪她嗎？”
她並不知道水晶已經出院的事情，以爲陸湛仍是去醫院。
陸湛輕輕扯開她的手，目光很淡，“既然你喜歡這裡，那麼我就將這裡送給你住。”
他的話讓她心涼了半截，陸湛說過這話，只是是讓她住在外面，現在他讓步了，竟是他也和席水晶一起搬走。
席水晶，你究竟是使了什麼手段，才讓這個男人對你這般深信不疑。
是的，她輸了，輸得很慘。
她要走到最後，也許她就會心死了。
忽然，她笑了起來，望着陸湛：“你確定你愛着的那個女人一樣愛着你嗎？你確定她就如你想象的純潔如白紙嗎？”
忽然，她覺得平衡了，她是傻，她是可悲，但陸湛何嘗不是一樣，他和她一樣着了魔，至少她還看得到真相，而他卻還一直被矇在鼓裡。
她等着他接受真相的那一天，是不是表情和她一樣精彩。
“走吧！都走吧！你以爲我會在乎嗎？”她一邊退着，一邊說，眼裡盡是眼淚。
她愛了十來年的男人，爲了另一個女人，就要永遠離開她了。
在陸湛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厲聲大喊，“陸湛，你不要後悔！”
而他頭也沒有回，上了車子就緩緩駛離了陸宅。
孟心瑤獨自一人站在華麗的大廳裡，僕人們都躲着不敢出來，她流着淚，感覺四周空蕩蕩的，好寂靜，好寂靜！
陸湛的車子停在一處別墅羣間，這裡是兩年前開發的社區，入住率並不是很高，主要是一棟房產都是億元起跳，商人自然可以住得起，但是政要是不敢住進來的，就算名下有一兩棟，也只得空着養老鼠。
陸湛將車子停在車庫，奉管家先下了車。
陸湛替水晶打開車門，用毛毯包着她的身體，不讓她走路，就一直抱着她走到二樓的主臥室。
一進去，水晶就呆住了，這個房間裡到處是水晶做的製品。
水晶的大牀，水晶的吊燈，特別是那細如雨絲的水晶粒串成的牀幔，美極了。
這是陸湛所有房子裡第一間不同裝飾的房間，而且她想她知道他爲什麼全部用水晶做傢俱。
這時處處都有她，這是屬於她的地方。
她有些動容，吸了吸鼻子，只是沒有說什麼，往他身上靠了靠。
陸湛將她的身子放到牀上，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頭髮，“水晶，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了，好不好？”
她點點頭，然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那大直的別墅呢！”
他抿緊了脣，“不回去了！”
水晶起身，很柔很柔地說：“你在哪裡，我就去哪裡！”
她的柔順讓他的心柔軟了下來，吻了吻她的脣角，表示安慰。
水晶聽着他穩鍵的心跳，忽然問道“我們還會有孩子嗎？”
“傻瓜，當然會有。”他心裡一痛，但仍是溫柔地回答了她。
水晶小臉仰起，忽然吻上他的脣角，陸湛身子明顯僵了一下。
水晶在幹什麼？
當他這麼問她時，一邊含糊地說：“我要和你再生個孩子。”
她知不知道她是在玩火？她的身子還不能承受他的慾望。
她出事後他便不曾深吻過她，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