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極富,梅老爹痛失愛女,在報復了罪魁禍首之後,特意請了風水屆的泰斗,給梅青音找了個寶地,又興建了墓室,才把她安葬。
知道梅青音愛看書,特地陪葬了許多珍本。
可惜了。
有一年地震,又加上滑坡,直接把梅青音的墓沉到地底,墓室也被損壞,裡面的陪葬品也受了牽連。
恩。
歲月變遷滄海桑田。
風水寶地也埋滿了人。
有無主的孤墳,也有附近村裡去世的老人。
梅青音過著簡單孤寂的鬼生,她已經很久沒有收到家人燒過來的供品了,只能吃老本。
唉,希望能在投胎前別餓死。
呃!
她已經死了。
地府投胎要排隊,雖然生死都有定數,但有個問題,死很容易,閻王要你三更死,不會留人到五更。
生的話,就難了。
先不說那些意外身亡的,就單時人為早夭就不少。
譬如養不活弄死,譬如是女嬰溺死,等等。
等了多少年才等到這一個投胎的機會,結果一出生就結束,可想而知嬰靈的怨恨有多大。
逐年增多。
地府也很氣憤。
生男生女不都一樣嗎?
為了避免再次回爐增加麻煩,地府也破罐子破摔,喜歡男孩是吧,給你,都給你們!
於是,接下來的二十幾年裡,人間女嬰出生少得可憐。
恩。
還都是出生在那些條件比較好不會出現溺嬰情況的家庭。
人間,慘了。
男多女少,陰陽得不到調和,大量光棍產生。
娶妻難,還敢嫌棄女孩紙嗎?
再加上現代的年輕人崇尚自由,恩,本身生活壓力也大,又想給孩子更好的生活跟教育。
要麼只生一個,要麼不生。
每年出生的嬰兒數量逐減,就算是意外懷孕,做掉就是。
年輕氣盛的少男少女易衝動不懂事,有了就不要,這種情況太多,地府還會給他們孩子?
做夢!
此生不孕不育,是報應。
原諒了一次兩次三次四次五次……還能永遠?
沒這樣的。
投胎是要先緊著那些福祿深厚的,梅青音是意外夭折,她更是遙遙無期。
恩。
跟這一眾的荒墳野鬼一樣。
梅青音的墓緊靠著大山,山明水秀空氣清新,蘊含著天地靈氣,是難得的一塊好地。
但因為這裡太偏僻,根本無人問津。
沒辦法,雜草叢生,連路都沒有,怎麼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來了一群人。
梅青音等一眾孤鬼後來才知道,有人看中了這塊地,打算在這裡建一個休閑養老中心。
沒錯,養老。
因為是無主之地,並沒有來徵求原住民的同意。
挖土機、炸藥、壓路機……
原本的荒地變得平坦齊整,而在地底住了幾十上百年的孤鬼們沒想到他們還有重見天日的那天。
恩。
白骨森森裸露在外。
能聯繫到後人的墳墓早就協商好,遷走了。
經歷過多年戰亂、飢荒、動蕩的年代,孤鬼們的親人要麼找不到了,要麼就死絕了。
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骨頭被火燒,被野狗叼走。
梅青音運氣既好又不好。
她的墳在地底,僥倖躲過了挖掘機的破壞,卻因為旁邊建了個游泳池,溫養她魂魄的靈氣被破壞,還摻雜了污穢,直接導致她變異。
由一個美美噠的鬼新娘變為兇殘暴虐的厲鬼。
作亂。
鬧得養老院所有人都苦不堪言。
不得已,負責項目的經理上報,幾天後,來了個天師。
是個姑娘。
穿著一件白色的裙子,看起來很仙,很單薄。
「我來驅魔。」
連聲音都是軟軟柔柔的。
梅青音一眾孤鬼以為她是開玩笑的,驅魔?不不姑娘你大概是弄錯了,這裡不是西方,並沒有魔。
只有鬼。
關鍵你還沒道具,硃砂羅盤符紙銅錢劍……
都無。
兩手空空。
青絲白裙,呵,難道是要用水晶高跟鞋砸鬼嗎?
就連養老院的工作人員都持懷疑態度。
「姑娘你確定自己是來捉鬼,不是來走秀的?」
白裙女子鼓著小臉,「怎麼,我看著不像天師?」
工作人員:……
他該怎麼說呢?
是的話,emmm,騙人總是不好的,不是呢,俗話說人不可貌相,萬一這妹紙真是天師……
恩。
不是天師也是天使。
都一樣。
但他卻不知道,這世上多的是白蓮黑心。
正午,養老院陰氣森森,迎面一股陰寒襲來。
妹紙縮了縮肩膀,她低語幾句,似乎在跟什麼交流,隔著兩步遠的工作人員眼皮一跳。
「怎樣?夠不夠?恩。」
是他聽到的。
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好像,更涼了。
妹紙轉頭笑著看他,「我做法不希望有人在場。」
工作人員:「好好。」
即便有天師,他也一點不想親眼見鬼,光是想想都覺得超可怕的。
溜得很快。
眾鬼躲在地底,很好奇這妹紙怎麼捉他們。
恩。
身體陰氣纏繞,沒有天師特殊的明陽之氣,不是他們烏鴉嘴,真的乍一看就是將死之人。
還捉鬼呢,過幾天就成鬼。
都等著看笑話。
工作人員離開,還貼心的關上門,妹紙孤零零的站在庭院中間,她薄唇輕動,「出來吧。」
下一秒,她身邊就多了個人。
穿著白衣黑褲的少年面色卡白泛著青黑,一看就不是活人。
妹紙冷淡臉秒變甜美,雙手纏上少年的胳膊,「可以嗎?」
少年:「恩。」
低頭看著妹紙,目光溫柔眷戀,「你真好。」
妹紙臉頰上暈開一團紅。
是羞澀。
「你退遠一點,我怕到時候不小心傷到你。」
「我,會心疼的。」
妹紙不知想到什麼,臉越垂越低,她咬著嘴唇,囁嚅幾聲,就遠遠的退到走廊裡面。
她沒看見,少年一雙眼睛瞬間變得漆黑。
幽深的黑。
散發著無盡的寒冷。
彷彿深潭不見底的水,那種窒息,瞬間把人淹沒。
鬼也一樣。
庭院,一秒之間就變暗,陰風習習,吹動著樹枝,像無數鬼手在招搖,群鬼,亂舞。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暴虐冷到極點的弧度。
他蒼白泛黑的臉暴起一根根青筋,如同蚯蚓一般,此起彼伏,眼如銅鈴鼻如鷹勾口如血盆,兩顆獠牙閃著寒光,完全不復之前的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