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娃一愣，瞬間就覺得背後一陣發涼，剛想開口，瞳孔猛地一縮，眼睛死死的盯著老人身上黑色的衣服，他臉上的肥肉都在發抖，聲音里滿是驚恐，「爸，你……你穿的……是什麼？」

那黑色，款式，分明就是壽衣，怪不得他之前就感覺很熟悉。

什麼？

老人桀笑兩聲，「呵呵～是我下去的衣裳呀～」抬眸，一雙死寂無波的蒼老的眼睛看著陳二娃，「可是兒吶，我冷呀～」

陳二娃：……

他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出來的，真的，實在太嚇人了。

在街上慢慢的走著，不行，再這樣下去，他早晚要成瘋子。

呵，現在都神經衰弱了。

反正他手裡也不缺錢，也不可能再重回鎮長的寶座，不如買出去。

陳二娃心裡初初有個打算了。

他跑了。

老人就站在堂屋裡，看著他身影消失，明明外面陽光燦爛，可屋裡卻突然變得一片漆黑，無端的讓人混身發寒了。

陽光，照到大門處，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屏障阻隔在外面。

「嘿嘿～」

老人陰笑兩聲，慢慢的朝房間飄去，「靠不住～靠不住呀～」

還是，燒紙吧。

陳二娃準備去城裡買樓，他其實有房子的，只不過給兒子了。

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樂意跟老人住在一起，說是觀念不合會鬧矛盾，影響家庭和諧，所以他決定再買一套，反正家裡也不差錢。

跟妻子說了。

妻子就很詫異，「要買樓？咱在鎮上不是住的好好的嗎？」

當然，去城裡也不錯，現在鎮上鄉里好多人都搬去城裡了。

城裡又方便。

陳二娃點頭，「咱一輩子待在這裡，是該去城裡享享福了。」

其實是害怕，城裡人多，又燈火輝煌的，陽氣重，那些髒東西不敢出來。

妻子是沒意見的，可，「那你爸怎麼辦？跟咱們一起去？」

八十多歲了，不可能把他留在四方鎮一個人的，但跟著去，妻子皺起眉頭，心裡無故的升起一股莫名的煩悶來。

陳二娃愣了下，他壓根沒想過這個問題，去城裡住的決定其實就是為了逃避他爸的，「我們可以請個人照顧他。」

出錢。

或者是把老人送到幾個姐姐那裡，他每個月給生活費。

就看到妻子一臉詫異的看著他，顯然對他的話很不可思議。

」你……」

陳二娃一頓，也覺得自己這話有點太驚悚了，不耐煩的擺擺手，「算了，這事以後再說，咱們明天先去市裡看樓。」

船到橋頭自然直，人還能被尿憋死嗎？說不定等他買好樓，他爸沒撐到那天，就死了呢。生死這事，誰也說不準的。

但明天？

妻子很驚訝，「怎麼這麼急？」

陳二娃眉頭皺得緊緊的，一臉不虞，「你怎麼這麼多話，我說明天去就明天去，你要不想去，就待在家裡。」

事情當然要越早辦好越好了。

妻子抿了抿嘴唇，就不說話了，一家之主發話了，她還能怎樣。

買樓是大事，不可能不去的。

動了動鼻子，已經很無語了，說道，「我做晚飯去。」就走了。

真是的，整天不知道在屋裡燒什麼，把房子燒起來就好了。

呼出口氣，這樣的日子不用過太久了，終於要搬出去，解脫了。

陳二娃也聞到了，是燒紙的氣味，嗯，還夾雜著一股濃烈的燒塑料的膠臭味兒，大概是把冥幣的包裝紙一起燒了吧。

他已經麻木了。

也不想再去老人的房間看，呵，本來就避之不及，還送上門。

又不傻。

卻沒想到，能散發出膠臭味兒的，可不是只有塑料包裝紙。

陳二娃第二天一早就跟妻子去市裡了，就在門外跟老人說了聲。

「去吧～」

幽幽的聲音傳來，彷彿就在耳朵邊，陳二娃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匆匆忙忙的走了，彷彿身後有什麼在追著他一樣。

房間里，老人蹲坐在桌前，他的面前是一個正在燃燒的火盆。

「燒吧，燒吧～」

他把一張張粉紅色的票子扔進火盆里，嗯，時不時的再扔進去幾張卡片，火一下子串得老高，火光映著他的臉異常的陰冷。

陳二娃很迫不及待想搬出去，可買房子是大事，要慢慢看。

他看了很多家樓盤，要選地址，選戶型，選樓層，至於價錢，有的是錢，無所謂的。

最後定下一套大戶的樓層戶型各方面都很滿意的，就交錢。

「刷卡！」

陳二娃慢慢的掏出錢包，準備好卡，工作人員面帶微笑，「請稍等。」嗯，還要擬定合同，各種簽字。

妻子皺著眉頭，「要不，咱們再看看，讓兒子幫咱分析分析？」

就遭到了男人的否定，「我買房子還要他同意？」什麼道理。

買！

買的還是現房，找好裝修公司過不了兩個月就能搬進去住。

把卡遞給拿著一疊合同很快回來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在機器上按下數字，刷卡。

然而，餘額不足。

工作人員：……

愣了下，但依然面帶微笑，「不好意思，能不能換張卡？」

陳二娃皺眉，「怎麼了？」

「餘額不足。」微笑著說道，「您是不是拿錯卡了？」看面前這人也不像是沒錢的。

不足？

陳二娃瞪大眼睛，像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怎麼可能？」

他的每張卡里都是有錢的，不說太多，幾十萬是有的。

餘額。

看向工作人員，「這套房總價是多少錢？」

工作人員說出個數字，陳二娃心裡默算了一下，估計差不多。

就說道，「你先幫我看看卡上有多少錢，不夠我再刷別的卡。」

他錢包里有一排卡。

「好的。」

工作人員把卡片插到機器里，按了幾下，看到上面的數字，他愣住了，抬頭看向陳二娃，「這位先生，您卡上沒錢。」

餘額為零。

陳二娃猛地睜大眼睛，「不可能！」再少都有點，不可能是零的。

一把搶過他手裡的機器，看了眼，還是不信，「一定是你們的機器出問題了，我卡上明明有幾十萬。」這不翼而飛……

「我一會兒再來。」

說完，也顧不上妻子，飛快的走了。

他要去銀行一趟，查清楚，這幾十萬不見了，總得有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