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宛如空谷幽竹一般空靈的少女，氣質脫俗，秋水般的眸子中，乾淨而又明澈，找不到半分雜質。

「篁兒，老夫現在越來越覺得，千機老人的那一卦，說不定真的要應驗在江塵此子身上。」

舜老提起江塵，也是興緻盎然，蒼老的臉上，滿是慈祥的笑容。

這舜老和篁兒，來自神秘之地，來到這世俗之地，就是因為有一個神奇術士曾算了一卦，算到篁兒身上的病，將在這世俗之地找到線索。

占卜一道，非常飄渺，似是而非，玄而又玄。

但是千機老人很少佔卜算卦，一旦斷言的話，卻是百發百中。

既然這千機老人說篁兒的病情，會在東方王國找到一絲線索，哪怕是一線希望，舜老也是不會放過的。

修鍊一道，本就是玄而又玄的事。

舜老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

正是出於這個原因，他帶著篁兒，離開了他們所在的地方，去了東方王國。

因為，千機老人卦中說，他們能在東方王國找到一絲關於篁兒病情的線索。

說實在的，這一卦，表面看上去很荒謬。

畢竟，舜老和篁兒所在的世界，比這世俗王國強大太多太多，根本不是一個層面的存在。

他們所處的世界，都無法解開篁兒的病情，反而是區區世俗王國，能夠找到線索？

換做一般人，還真是不會相信。

但是舜老不是一般人，修鍊界，越是強大，越是懂得多，便越知道天道冥冥，很多時候，會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命運轉機。

雖然這世俗王國弱小，微不足道，但並不意味著，這世俗王國就沒可能出現任何線索。

天道循環，損有餘而補不足。

在東方王國，舜老在藥師殿隨隨便便露了幾手，便混到了一個客卿長老的身份。

這個客卿身份，也是便於他在東方王國立足。

起初，舜老是很失望的，因為在藥師殿呆了那麼長時間，一直一無所獲，半點線索都找不到。

直到那一天，江正帶著「神秀造化丹」的丹方出現。

這個上古丹方的出現，讓得舜老從中發現了一絲可疑之處。要知道，上古丹方這種東西，在舜老所在的地方，也是比較珍貴的存在。

在這種世俗王國，絕對是百年甚至是千年都難得一遇的東西。

因為那上古丹方，舜老注意到了江塵，將這一絲線索，寄托在了江塵身上。

隨後江塵的一系列表現，更加引起了舜老的注意。

龍騰侯宴席的反擊和打臉，基礎考核上的逆襲，潛龍會試的一鳴驚人，到鎮壓龍家反叛的震驚天下……

這一系列事情，幾乎是在短短的一年時間內發生，在一個落魄諸侯少年身上出現，絕對可以算得上是不可思議。

使出反常必有妖。

舜老見識多廣，從中看到的，便是江塵這個異數。

如果說他一開始只是懷疑江塵的話，那麼到如今天桂王國住了近年時間，見證了江塵在天桂王國的崛起，舜老已經幾乎不懷疑，他們苦苦追尋的一絲線索，幾乎可以肯定就在江塵身上。

四季常青丹，九華玉露酒，這兩種東西，便是舜老這個高度，也是不得不佩服，這方子，以他的見識，都未曾聽說過。

而江塵自身的進步，更是不可思議，當初連基礎考核的底線，三脈真氣都過不了的人，短短一兩年時間，竟然如同脫胎換骨一般，直接進入了靈境，並且三箭射殺三個同級武者！

要說靈境的修為，舜老並沒有放在心上。

讓舜老吃驚的是江塵的進步速度，還有江塵所表現出來的潛力和魄力。

在這個年輕人身上，舜老看到了遠遠超出這世俗王國的潛質。

甚至，舜老所處的世界里，年輕人天賦實力，遠勝於這世俗王國，但要說在某些方面的氣質上，這江塵也是不遑多讓，甚至在有些地方，還猶有過之！

「嘿嘿，江塵，這小子，越來越有意思了。瞧他那意思，對進入寶樹宗，似乎也沒有多大熱情。我倒是好奇，這一個小小世俗王國出身的少年人，到底是怎麼想的？按道理說，一個世俗少年，對所謂的隱世宗門，應該是充滿嚮往才對的。可是，我在江塵身上，完全沒有看到那種嚮往。」

舜老的口氣里，也是有著幾分疑惑。

那個名叫篁兒的少女，輕輕一笑：「舜老，年少輕狂，不喜歡進宗門的人，在我們那裡，那也是不少的。」

舜老笑道：「一般這樣的人，要麼是獨一無二的天才，要麼就是盲目自信的蠢貨。篁兒，你說這江塵，會是哪種？」

篁兒偏著腦袋，思忖了片刻，才道：「至少在這十六國聯盟里，應該是屬於天才吧？」

篁兒這近年來，每天都聽舜老說起江塵。

幾乎江塵身上發生的每一件事，舜老都會打聽的清清楚楚，然後原原本本講給她聽。

這近年時間下來，篁兒雖然對江塵素未謀面，但腦子裡，多多少少總會有一個模糊的影子。

她不認識江塵，自然也不存在什麼偏見。

雖然，她對江塵在處理有些事上的方式，存在一些異議，但是以她的脾氣和修養，當然不會因為一些細節，就去否認一個被舜老盛讚的年輕人。

「哈哈，能讓咱家篁兒都承認他是天才，這江塵，應該就是個天才了。」舜老撫掌大笑。

「舜老，有您這麼關注他，他即便不是天才，以您的點石成金的能力，隨意指點他幾下，也足以將他打造成十六國聯盟最頂尖的天才吧？」

舜老搖了搖頭，笑道：「不不，老朽絕對不會出面指點他。天才，就必須有天才的路子。至少，現階段，我還不想出面指點他。這麼說吧，他現在表現出來的天賦，雖然超出了十六國聯盟的極限，但是，要達到入我法眼的標準，還差得遠。或許，等他三五年內，如果可以一舉突破元境，那才真正有資格讓老夫出面指點於他。」

「三五年內？」篁兒那長長的睫毛微微跳動了一下，空靈的眼睛，望了舜老一眼，「舜老，這江塵，三五年後，也就是二十齣頭吧？這個年紀進入元境，就算在我們那裡，也算是很不錯的天才了吧？十六國聯盟歷史上，這種天才，應該還沒有出現過吧？」

「篁兒，如果千機老人那一卦，真要在江塵身上應驗。那他就不應該僅僅只是十六國聯盟級別的天才。十六國聯盟，在這個偌大世界里，不過是個武道荒蕪的偏遠小地。老夫對他的標準，可不能以十六國聯盟的標準來衡量。」

篁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過還是覺得舜老的想法，有些過於一廂情願了。畢竟，十六國聯盟的條件有限，一個武者修鍊，如果受地域條件和資源所限，武道之路想要快速突破，還是難度很大的。

十六國聯盟歷史上都很可能沒有出現過二十歲左右突破元境的，以這樣的標準去要求江塵，的確是有些苛刻了。

「篁兒，你是不是覺得，三五年時間太少了？」

篁兒的性子，不喜歡遮遮掩掩，聽舜老這麼問，淡淡一笑，並沒有否認。

「唉！老夫也知道，三五年時間太短。可是，篁兒，你想過沒有？你的病情，也不能拖。這江塵，雖然是一條重要線索，但老夫也不能把所有賭注都押在江塵身上啊。老夫輸了，那麼沒什麼。可是篁兒你等不起。三五年時間，你等得起。可是如果這江塵一旦不是我們要找的人，那又得重新找線索。就怕時間一長，線索又不好找……」

舜老的語氣中，充滿了患得患失。

篁兒那宛如神仙一般的面龐，露出一絲感動之色。她知道，舜老心疼她，為了她的病情，不惜來到這種偏遠之地，不惜把時間消耗在世俗王國的年輕人身上。

對舜老這種級別的人物而言，時間和精力都是極其珍貴的。

「舜老，您老為篁兒所做的一切，讓得篁兒心裡很暖。即便這一輩子，命中注定逃不過這一劫，那也是篁兒的命數如此。人活一世，壽數有長有短，篁兒看我們身邊那些人，縱然活過一萬歲，一輩子也只是追名逐利，如同一台修鍊機器，為了修鍊，為了搶奪資源，兄弟可以殺，朋友可以殺，甚至身邊的人，沒有不可以殺的。這等無親無情之人，縱然修得大道，又能如何？一輩子孤苦伶仃，真的就幸福么？」

「而我，雖然年幼，卻有舜老這般愛護我，帶我走遍千山萬水，看遍世間百態，嘗遍人間冷暖，這一輩子，哪怕只活到今日，也是不枉了啊。比我那些族中的同輩，也是幸福了百倍不止。」

篁兒的語氣淡然輕鬆，這番話，語出至誠，卻有一種明悟，一種豁達的智慧在裡面。

舜老聽篁兒這般說，雙目中更是流露出疼愛之色，幾乎是嘶吼道：「篁兒，除非老頭我死了，否則，老夫絕對不會放棄為你尋訪名醫，解你身上疾苦！你本是人間仙靈，若是短壽，那就是老天無眼！以老夫對天道的了解，篁兒你雖有疾病纏身，卻絕非短命之相。你的命里，註定要先苦后甜，註定會有命中貴人出現的！」

篁兒甜甜一笑，一時間整個庭院如同春暖花開。

「舜老，篁兒年幼，卻不懂什麼天道。只是，為了您老，篁兒也會努力的，爭氣地活著，不被這惡疾打倒。若是篁兒命中真的有貴人相助，篁兒一定會努力活到他出現。然後告訴他，舜老您找得他好苦。」

舜老哈哈大笑：「這才是我熟悉的篁兒。」

頓了一頓，又道：「希望江塵這小子，不要讓老夫失望才好。老夫算來算去，這十六國聯盟，也應該不存在第二條值得關注的線索了。難道這江塵，當真是被東方鹿一通杖責之後，得到了神明眷顧了？」

今天思路不是很順暢，碼字碼的很辛苦。不過我還是會繼續寫，今天就讓老牛偷下懶，更兩章吧，我再去寫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