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入婆娑山
婆娑山。
梵花拂柳，雲霧蒸騰如臨仙境。陷阱之中有白衣墨發的男子突然睜開眼睛，眼底光華一閃而逝。
周圍坐在一地繁花之上的老者齊齊道：＂有人闖山。＂
蘭華已飄然起身，＂是兮兒。我感應到了，隻有婆娑族蘭氏一族的血才能破除結界而不引發山口的陣法。＂
他蹙了蹙眉，又歎息一聲。
＂她應該是來祭拜姑姑的，我立刻下山去接她。＂
他身影一飄瞬間掠出數百米，起落閃動間已經消失了蹤影。
山下。
桃夭抬頭望著高聳入雲的山峰，驚歎道：＂這就是婆娑山麼？真高啊。＂
鳳淺兮已經下了馬，道：＂小時候常常聽我娘說起過，婆娑山風景優美如同世外桃源，我也是第一次來，不知道山上是何種風光。＂
她想起母親，難免心中傷懷。
林青和桃夭對視一眼，都默默不語。
蘭羽的死，他們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當時要不是誤以為四長老要強行將蘭羽帶走，他們也不會出手阻攔以至於錯過了最佳解救時間。
鳳淺兮一轉眼看見兩人神色，淡淡笑了笑。
＂我孃的死與你們無關，不必一直耿介於心。＂她道：＂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就算當日救回了娘，她定然也愧疚不安日日煎熬折磨。也許於她而言，這麼生不如死的活著，倒不如一朝解脫。＂
她咬了咬唇，眼底浮現疼痛之色。
＂當初我就該告訴她舅舅早已因病去世，她也不會……＂
藍初歎息一聲，道：＂你不告訴她是對的，當時她瘋魔成狂，就算你隱瞞真相也難保她不會因此聯想到自身失誤，或許結果會更慘烈。＂
他眼神溫軟疼惜，＂兮兒，彆把所有的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這世間所有因果循環都有定數，即便你千方百計的阻攔，不過隻是為了迎接命運下一個轉角的玩笑。很多事情我們無法改變結局，也不必因此而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耿耿於懷。＂
鳳淺兮抿唇笑了笑，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個白影浮光掠影刹那飛躍千度，已到近前。
＂兮兒。＂
蘭華很是驚喜的看著她，上次一彆他心中總是惶惶不安，擔心她會因姑姑的死一蹶不振，更擔心她受刺激太過而崩潰成狂，那樣他會永痛於心無法自贖。
再次相見，他隱約覺得她似乎變了，但具體哪裡變了他也說不上來。隻是覺得，她似乎比從前更加淡漠。不在意生死，不畏懼離彆，天崩地裂也與她再無半分關係。
她還是好好的一個人，靈魂卻似乎已經死寂。
那樣……讓人心驚。
蘭華的心，也因此微微驚痛。
鳳淺兮望著他，半晌淺淺一笑。
＂表哥。＂
蘭華鬆了口氣，臉上也多了幾分柔軟的笑。
＂你是來祭拜姑姑的麼？＂
＂嗯。＂
鳳淺兮眼神暗了暗，聲音很輕。
蘭華眼底浮現黝黯的疼痛，＂走吧，我帶你上山――＂
他突然一頓，看向藍初等人。
鳳淺兮道：＂他們就在這裡等我，不會踏入婆娑山。＂
她又回頭看了身後幾人一眼。
藍初道：＂你去吧，我們就在這裡等著。＂
鳳淺兮點頭。
蘭華很自然的拉過她的手，身影一閃便如來時一般離去，很快就消失了蹤跡。
藍初皺了皺眉，眼神裡泛著濃重的憂色。
他身側洛雪道：＂放心吧，兮兒那麼聰明，一定不會有事的。＂
林青負手而立，歎息道：＂婆娑族高手如雲，光是那幾個長老就非等閒之輩。若是單打獨鬥，兮兒自不畏懼，可若他們聯手……而且兮兒這次上山是為赤羅殤，以蘭華對赤羅殤的在意程度，屆時兩人必成仇。隻是，兮兒這一去無論成功與否，心中負罪隻怕更深。＂
藍初眼中憂色更濃，＂這正是我擔心的事。兮兒看著冷漠不近人情，實際上最是重情重義。一邊是她所愛之人，一邊是她母親的家鄉，無論怎樣選擇於她而言都是戕心之痛。＂
他深深歎息，喃喃道：＂或許當初兮兒的選擇是對的。＂
幾人都沉默。
話雖這樣說不錯，但情之一字如何能理智操縱決定？即便知曉會傷會痛，卻還是義無反顧。
……
婆娑山比鳳淺兮想象中更美，雲浮遊天，彩虹慣日，梵花重疊，旖旎如夢。
那些漂浮著的雲如棉絮般從指間穿插而過，那些彷彿有著生命的綠樹紅花彷彿有靈魂般迎接熟悉而陌生的來客，就連那瀑布飛泉，似乎都比凡間諸般景色更美更透徹。
何止世外桃源，仙境也不過如此吧。
鳳淺兮立在繁花中，看著那些穿著一色白衣的婆娑族人質樸微笑的臉，看著四大長老慢慢走來，恭敬的伏跪於地。
＂見過表小姐。＂
熙熙攘攘的婆娑族人也都聚攏過來，在他們身後跪下。
＂見過表小姐。＂
鳳淺兮怔了怔，隨即和善的點點頭。
＂不必拘禮，都起來吧。＂
＂是。＂
所有人站起來，一溜的白衣人全都站在自己麵前，那感覺就像是奔喪。心中劃過這句話，便有些沉悶。
＂表哥，我娘葬在哪裡？＂
蘭華沉吟一會兒，＂跟我來吧。＂
……
婆娑山任何一個地方都是美麗的，處處花團錦簇鳥語花香，即便是墓地，也是青山綠水霞彩漫漶。
一大片的原野之上，許多墓碑整齊而列，一眼看過去竟然看不見儘頭。再看那些墓碑上刻的名字，並非全是王族蘭氏。
她心中不解，便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蘭華。
蘭華解釋道：＂婆娑族的階級等級觀念冇有凡人那般根深蒂固，除了族長和長老們，其他普通族人人人平等。婆娑山本就算是異地，山上有吃不完的野果和糧食，取之不儘的自然源泉，還有用不完的絲綢桑植……所有勞作物都是族人們自己動手，因為冇有貧富差距也冇有凡間所謂的官商壓人，所以也就不會存在嫉妒憤恨更不會有私心爭鬥。＂
他歎息一聲，眼神柔軟。
＂婆娑山是這世上唯一纖塵不染的淨地，所以曆代族長長老們不惜一切的守護好這片淨地，不許任何人汙濁打擾。否則，無論是誰，必殺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