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遲來的洞房
那樣急切又那樣溫柔，彷彿等待已久的源泉。
他也的確是等了許久。
很久很久，久到早已記不清年月，早已記不清山川輪迴，記不清穿過了多少時光隔閡打破了惡毒的詛咒……終於能夠在今日，擁她入懷。
怎能拒絕？怎能逃避？怎能再自欺欺人？
他早已中了她的毒，唯有她纔是他的解藥。
相思之毒，唯相思可解。
他緊緊的擁著她，一點點的吻她的額，吻她的眉，吻她的眼，吻她的鼻，吻她的唇……再慢慢往下，吻她優美的脖子精緻的鎖骨……
金鉤玉帳早已落下，外麵的風吹進來，鈴琅做響。
彼此衣衫淩亂再紛紛扔出帳外，她麵若紅霞嬌喘籲籲，墨黑的發披散在枕上，像鋪開宣紙上的山水畫。
他不著急，彷彿在那樣親密的磨閤中找尋腦海深處的記憶，各自汲取最深切的溫暖溫情。
反觀她倒是顯得羞澀許多，方纔的大膽全都消失不見，茫然而被動的任由他予取予求。
縱然兩世為人，她終究還是清白處子，如何能應付這樣肌膚相纏的親密？
感受到他握著她纖細的腰肢，呼吸急促動作卻極其溫柔，似乎害怕傷了她。
然而即便是再小心翼翼溫柔嗬護，她終究還是痛得幾乎流出眼淚。
他渾身跟著一僵，再憐惜的吻去她眼角的淚水，一聲聲喚著她的名字。
＂淺淺……＂
輕柔的，深情的，疼痛的，憐惜的……
無數複雜的情感交織在一起，穿入她耳中便入了心，密密麻麻的痛又衍生出密密麻麻的歡喜。
從現在開始，他們就真的合二為一了。
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
淚水在眼眶打轉，她卻緊緊的抱住他，再次覆上自己的唇。
……
窗外明月早已躲進雲層中，紅鸞賬內低吟喘息卻還在繼續，直至快要天亮，他才慢慢鬆開她。
鳳淺兮已經累得暈了過去，滿臉潮紅額發微濕。
他憐惜的撫著她的臉，眼中沉沉歎息。
淺淺，要怎樣告訴你，我就是昭元帝秦曦？五百年前為你終身未娶兩世早喪的兄長？
三生三世，我好不容易打破那兄妹的讖言，怎能放任你就這樣嫁給彆人？可命運從未對我們仁慈過。縱然我拚儘全力，也無法扭轉乾坤。
唯有……放你走。
他閉上眼，將她攬入自己懷中，沉沉睡去。
懷中女子卻睜開了眼，仔細看他精緻如畫的眉目，在心中無言歎息。然後她點了他的睡穴，輕輕拿開他環在自己腰間的手，坐了起來，輕手輕腳的下地，慢條斯理的穿衣服。然後走到書案前，提筆寫了一封信。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又回頭看他沉睡的容顏，然後低頭，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楚曄，再見。
眼淚即將滑落眼眶的時候她已經起身，毫不猶豫的走了出去。
外麵冇有侍女，靜悄悄的有些恐怖。
四麵的風吹來，空蕩蕩的冷。
她一步步走出大門，走出宮殿，碧浮宮原本就冇有多少侍衛，這幾天她精神狀態不好，楚曄怕那些人打擾她，更是將所有侍衛撤離。
反正有暗衛。
剛出了宮門，就有黑影落下，跪在地上。
＂參見太子妃。＂
鳳淺兮靜靜的站著，眼神清明再無往日渾濁之態。
＂讓開。＂
黑衣人卻不動。
＂敢問太子妃要去哪兒？＂
鳳淺兮盯著硃紅色大門，＂你這是在質問本宮？＂
＂屬下不敢。＂
黑衣人恭敬的低下頭。
鳳淺兮似乎輕笑了聲，＂他培養你們的時候隻要求武功高強麼？你怎麼不想想，你主子武功比我高，要是他有心阻攔，本宮能走出這碧浮宮麼？就算他現在受傷，也不至於這麼久一點打鬥聲都冇有吧？＂
＂這……＂
黑衣人倒是怔了怔，有些猶豫，然後道：＂可殿下未曾命令屬下等人放行。＂
倒是個聰明人。
鳳淺兮輕輕歎息，望著沉黑的夜色，說：＂你跟著他多久了？＂
黑衣人又是一怔，而後道：＂十八年。＂
＂那你該知道……＂鳳淺兮慢悠悠的說：＂他身中劇毒時日無多，若再找不到解毒之法，頂多還有五個月的壽命。＂
黑衣人渾身一震。
＂你是他的暗衛首領吧？＂鳳淺兮又道：＂我知道隻要有你的命令，他們都不會出來阻攔我。我隻問你，想不想讓你的主子活下去？＂
黑衣人猝然抬頭，＂太子妃的意思是……＂
＂有個辦法，可以讓他活下去。＂鳳淺兮也不隱瞞，道：＂雖然機會微乎其微，但總要試試不是嗎？有些事情他做不得，便由我來替他做。放心，我會回來的。＂
黑衣人仍舊猶豫不決。
＂敢問太子妃口中可以讓殿下活下去的方法，可是婆娑族聖物赤羅殤？＂
鳳淺兮看著他。
黑衣人默了默，＂殿下曾去過婆娑山，當時屬下跟隨，在闖入婆娑族結界九幽陰陽陣的時候折損三人，殿下自己也被那赤羅殤反噬所傷……太子妃，婆娑族凶險異常堪比地獄閻羅，殿下對您情深義重斷不忍您為他冒險……＂
＂你也說了。＂鳳淺兮淡淡打斷他，＂他不忍我為她冒險，我又豈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
黑衣人無言以對。
鳳淺兮又歎息一聲，＂我母親本是婆娑族人，婆娑族現任族長乃我表兄，他早欲接我回去，如今我無事一身輕，正好可以一探究竟。＂她默了默，神情淡淡哀傷，＂我娘仙逝不久，已被兄長帶回婆娑山安葬，於情於理我都該去一趟婆娑山。這世上，再無人比我更合適去取那赤羅殤。＂
＂可是……＂
＂彆可是了。＂鳳淺兮打斷他，＂總之你今日讓也好不讓也罷，我都是要離開的。我也不妨告訴你，他被我迷暈了，最起碼要三個時辰才能醒來。而在這三個時辰之內，你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好他。等他醒來……＂
她頓了頓，看向遙遠天際，那個她從未去過的地方。
＂我留了信給他，他看完就會明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