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誅心質問
這話更狠，直接給慕容歸冠上意圖謀反的罪名。
慕容歸身後三千兵甲人人怒目而視，慕容歸眼神一冷，道：＂我不與你逞口舌之快。＂她看向鳳淺兮，眼神失望又痛恨，＂還記得當日落鳳宮前我曾說過的話麼？我說過，你若是負了他，我這輩子都會與你不死不休。＂
最後四個字，似在牙齒裡狠狠磨礪，決然而冰冷。
楚曄原本想說什麼，聽到這句，目光一閃，又看了看鳳淺兮，沉默下去。
鳳淺兮微微一震，那日落鳳宮前的情景浮現腦海，似千重高山壓下來。她疲憊的閉了閉眼，＂你私自帶兵在這裡攔截我，就不怕被夏侯秧問罪處斬？縱然你為他不平，犧牲至此，值得？＂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語你無乾。＂慕容歸眉目冷厲，剪水雙瞳折射出泠然的光，譏嘲道：＂彆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自私，什麼都可以用來算計，就連感情，也不例外。＂
鳳淺兮渾身一僵，臉色微白。
身側楚曄眯了眯眼，卻仍舊不說話。
慕容歸繼續冷笑，＂半壁江山，十年真心，竟抵不過一旨詔書？鳳淺兮，這世上再冇有比你更冷血之人。＂
不待鳳淺兮反駁，她又厲聲對楚曄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曄太子情深義重，怎的就不知禮義廉恥四個字呢？堂堂泱泱大國，竟做出這般卑劣小人行徑，枉為君子。＂
她男子裝扮之時多嬉皮笑臉玩世不恭，女子裝扮時多沉默寡言，甚少如此盛氣淩人，北周和天鳳這邊的人都是一愣。
慕容歸卻不罷休，繼續怒斥。
＂他對你縱容忍是因愛你尊重你，你卻一再踐踏他的真心，鳳淺兮，你捫心自問，你可對得起他？你若無心，大可早早拒絕，何必玩弄他人情感讓他在天下人麵前受此屈辱？枉你身為一國之君，竟是這般言而無信？＂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裡閃過沉痛之色。
＂他放你離開是不想你兩麵為難，可你，竟如此心安理得理所當然，就冇有半分愧疚嗎？＂
字字珠璣，聲聲激昂，悲憤、疼痛、無奈、蒼涼……
數千人聽著，人人神情都有所動容。
楚曄的暗衛還是麵無表情，他們的職責是保護主子，其他的他們一律不管
鳳淺兮的護衛則是對楚曄不滿，要不是你拿著那什麼遺詔，陛下至於逃婚麼？至於今天被人當頭痛罵也啞口無言麼？
楚旭皺了皺眉眉頭，有點擔心的看著楚曄。
楚曄一直很淡定，直到慕容歸罵完，他忽然低笑一聲，對身旁鳳淺兮道：＂其實我覺得她挺笨的。你看，你嫁不成容臻了，她不就有機會了麼？在這兒為容臻打抱不平，可惜容臻八成也不會感激她，何苦呢？＂
鳳淺兮似笑非笑道：＂原來曄太子搞了這麼一出，是為了成全人家美滿姻緣？嗬～可真是高風亮節。＂
楚曄不置可否。
鳳淺兮不想跟他廢話，上前幾步，對慕容歸道：＂你下來，咱們單獨聊。＂
慕容歸身後千軍立即拔劍，做防備狀。
＂五弟……＂
楚旭剛想吩咐人動手，被楚曄伸手一攔，他不解的抬頭望過去。
楚曄神情淡漠，眼神深邃如海，並不說話。那神情彷彿對眼下困境一點都不擔心，或者他早就勝券在握。
楚旭想了想，退後一步。
那邊慕容歸抬手，＂退下。＂
身後千軍立即後退，整齊劃一，毫不猶豫，百分百的忠誠服從。
鳳淺兮站在原地不動。
慕容歸自馬上下望，半晌終於翻身下馬，開口就道：＂我知你武功高強在我之上，但即便今日你挾持了我或殺了我，我的三千家將定對你不依不饒。三十裡外駐紮著我大越三十萬兵馬，如若知曉你殺我大越二郎，定會對你們不死不休。＂
她仰頭，傲然道：＂容臻早已下令放你們離開，所以南齊邊境光城的兵馬不會動，而你天鳳南境代城五十裡外駐紮的大軍未得軍令不得私自妄動，定州隻有十五萬兵。十五萬對三十萬，縱然你倆都是當世高手，卻也雙拳難敵四手。＂
鳳淺兮笑了，＂看來你當真是準備充分。＂
慕容歸冷著臉，＂那是因為我深知你們倆一個無恥一個狡詐，對付你們，自然不會吝嗇大動乾戈—你想說什麼就趕快說，無論如何，除非你今日倒回上庸城，和容臻拜堂成親，否則我絕不罷休。＂
鳳淺兮搖搖頭，突然一聲輕歎。
＂慕容。＂她低低道：＂其實尤皇後說得對，你纔是最適合他的。＂
慕容歸眉頭一皺，冷笑，＂彆在這裡假惺惺……＂
＂我不是假惺惺。＂鳳淺兮平靜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答應他的求親，是認真的。＂
慕容歸一愣。
鳳淺兮眉間幾分疲倦，低低道：＂聽我的，趕緊走，不然等會兒就來不及了……＂
＂已經晚了。＂
身後忽然一聲輕笑，楚曄已經來到她身側，一拂袖擋開反應過來劈掌過來的慕容歸，另一隻手拉著鳳淺兮刹那後退數十步。
嗆嗆嗆的聲音響起。
兩邊的侍衛同時拔刀，頃刻便要開始動手。數十丈之外卻忽然有馬蹄聲響起，整齊的，訓練有素的，裝備整齊的……軍隊。
慕容歸豁然回頭，便看見前方關道之上，有人縱馬而來，身後黑壓壓一片，鐵甲軍。而帶頭之人，正是鳳晞貞。
鳳淺兮閉了閉眼，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果然。
楚曄可以用母親來威脅自己，自然也可以要挾六姐。
錦城離大越邊境最近，而這裡剛好是幾國交界處，鳳晞貞帶著鐵甲軍從錦城而來最少要半天時間。楚曄一直按兵不動，不過就是拖延時間罷了。
慕容歸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臉色驟然大變，回頭死死盯著楚曄。
＂卑鄙！＂
楚曄笑容不變，又對鳳淺兮道：＂怪不得你這麼喜歡她，瞧她說話的口氣，倒是與你如出一轍。＂
鳳晞貞已經到了，隔著幾千人馬，遙遙呼喚。
＂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