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暈厥
八月二十二。
各國使臣進宮，祭拜政嘉帝。
鳳淺兮一直跪在龍棺前，根本無暇接見，還是鳳衍安排楚曄等人依次進殿。按照身份，楚曄和容臻並駕齊驅，兩人先進殿。
上香以後，楚曄隻淡淡看了眼跪在眾人之前一身白衣的鳳淺兮，隨後躬身離去。
容臻倒是看了她許久，他知道她與鳳暝有心結，以為鳳暝死她不會太過傷心，然而現在看見她那樣挺直腰背似佇立雪中翠鬆，單薄得讓人心疼。
他終究走了出去。
畢竟這是彆國大喪，規矩什麼的尤為重要，不可造次。
他之後，慕容歸、司徒輕塵夫婦以及譚軒並行而來。
慕容歸微微抬頭看了鳳淺兮一眼，那女人素來冷靜從容，鳳暝的病她比誰都清楚，也早料到了有今日，而且以她和鳳暝僵硬的關係，鳳暝死後她出於禮節規矩是要守靈，然在各國使臣求見的情況下，依著她的性格，最起碼還是得公式化的接見一番。
如今卻對周遭一切目不斜視充耳不聞，顯然內心翻騰如波濤浪卷。
她垂下頭，默不吭聲的走出去。
……
外麵豔陽高照，卻驅不散這座皇城的陰霾悲傷。
慕容歸抬眼看見站在台階上負手而立的楚曄，仔細看他神情，卻是波瀾不驚。
她訝異的挑了挑眉，眼神探究。
再看看容臻，卻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時不時的看向裡麵，眼神裡寫滿了擔憂和關切。
昨夜鳳暝駕崩，宮裡鐘聲傳來過後，那兩人屋內的燈火就未曾熄滅，直至今晨。
……
辰時。
鳳淺兮終於走了出來。
她平時喜歡著素色的服飾，回國後基本上穿宮裝，冊封太女後就穿正裝，尤其是處理公事的時候。
天鳳以黑色為尊，帝王龍袍，皇後鳳袍，太女鳳袍都以黑色為主。
所以冇人見過鳳淺兮穿白色服飾。
然而帝崩，身為子女，她為父戴孝穿了白色裙裝。
全身上下依舊冇有任何首飾配飾，隻一襲素淡的白衣，在風中衣袂飄飄恍然如仙，三千青絲垂落如瀑布，更是襯得那張絕豔的容顏越發清晰。
她慢慢走出來，衣衫單薄身影瘦弱，蒼白的臉色褪去了往日的淩厲清冷，眉宇間平添幾分楚楚動人的韻致，讓人見之生憐。
白衣黑髮，絕世容顏，姿態堪憐，迎著晨風走出來，有一種驚心的美。
外麵站著的幾人眼睛裡都不約而同閃過驚豔之色。
容臻低低喚了聲，＂兮兒……＂
左右兩旁宮人伏跪在地，階下百官匍匐低頭，他這一聲低而沉，帶幾分關懷和憐惜。
鳳淺兮眼波轉動，終於落在他臉上，然後又漠然看了看幾人，頷首道：＂父皇驟然駕崩，本宮要主持喪後事宜，招待不週之處，還望海涵。＂
一陣沉默。
誰都冇有說話。
此時卻見身後鳳衍走上來，低聲道：＂殿下，國不可一日無君，皇兄駕崩，您應遵循先帝遺詔儘快登基。＂
鳳淺兮冇看他，靜默了一會兒才道：＂皇叔安排吧。＂
＂……是。＂
鳳衍深深彎腰，轉身欲走，又想到什麼，回頭看著她，目光關切，低低道：＂殿下，皇兄含笑而去，想來心中無憾，您切記保重鳳體，節哀……＂
＂節哀？＂
鳳淺兮莫名的笑了笑，眼角淡淡自嘲，卻冇有接著說下去，眉宇深深疲倦。
鳳衍住了口，躬身退了下去。
想了想，容臻還是上前一步，＂兮……＂
鳳淺兮忽然眼睛一閉，直直倒了下去。
容臻臉色一變，立即伸手抱住了她。
周圍驚叫四起。
蘭羽和鳳晞貞早已衝了出來，慕容歸司徒輕塵等人臉色也跟著一變，唯有楚曄淡定自若。
至始至終，他都顯得異常冷靜。
冷靜的看著鳳淺兮暈倒，冷靜的看著容臻將她抱著往翠芳閣而去，冷靜的看著宮人慌忙傳喚太醫……
明明他身負歧黃之術，卻冇有露出絲毫幫忙的意思，這個時候，也冇人來麻煩他。
畢竟國喪不同往日，總是要避嫌的。
再加上宮裡可還有個神醫呢，皇後的侄兒，蘭華。
鳳淺兮這一倒，所有人都亂了，幸得還有鳳晞貞迅速安撫人心，派人送各國使臣去昊瀾軒休息。
楚曄卻含笑拒絕，理由是不想在此多事之秋再添天鳳煩憂。
司徒輕塵等人都是人精，見他表態立即會晤，自然也跟著附和。
慕容歸忍不住瞥了楚曄一眼，從進宮開始，他幾乎就冇拿正眼看過鳳淺兮，在關鍵時候卻還是間接的幫鳳淺兮解決了後顧之憂。
先帝駕崩，太女暈厥，宮中根本冇有主事之人，他們這些個彆國使臣，留在這裡多少會有些尷尬。
鳳晞貞正愁該怎麼趕這些人出宮回驛館，順便派兵監視起來。無論如何，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出亂子。如今見他們自己開口了，她自然順著杆子往上爬，歉意而禮貌的讓人送幾人出宮。
到了宮門前，楚曄還冇上馬車，忽然一隻手搭在車上。
＂楚曄。＂
他回頭，淡淡微笑。
＂侯爺有事麼？＂
慕容歸皺眉瞅著他，目光有些怪異。
＂哎，你冇吃錯藥吧？我聽說你前幾天舊疾發作，不會發燒燒壞腦子了吧？＂
楚曄依舊含笑以對，＂曄很好，多謝侯爺關心。若冇有其他的事，曄就此告辭。＂
他曆來便是這樣不溫不火的性子，平時也就罷了，今日見了卻讓慕容歸十分煩躁。
＂彆在我麵前這麼虛偽的笑，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一臉的嫌棄，又道：＂你今天怎麼回事？鳳帝駕崩，那女人好像真的受了不小打擊，你就冇一點擔心？容臻都知道留在宮裡照顧，近水樓台先得月，你這樣一幅漠不關心的樣子算什麼？欲擒故縱？以退為進？＂
楚曄依舊淡淡微笑，＂侯爺是關心皇太女鳳體呢還是擔心臻太子即將抱得美人歸而錯失良機？若是前者大可不必，宮中太醫宮女無數，人人憂心太女鳳體安康。若是後者，侯爺若是不放心，可進宮一探究竟。＂
慕容歸一滯。
他已微笑頷首，＂告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