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醒來
鳳淺兮吐出一口氣就要坐起來，楚曄伸手去扶她，她冷冷道：＂不用你假好心。＂
楚曄的手僵在半空中。
藍初疾步上前，蹲在她身邊，小心翼翼的扶她坐起來。
＂咳咳……＂
鳳淺兮捂著被掐疼的脖子，就著藍初的手慢慢站起來。她壓根兒就冇有看楚曄一眼，雙眸充滿擔憂的看著雖然被製住依舊瘋喃想要掙紮的蘭羽。
＂娘……＂
藍初安慰的說道：＂蘭公子醫術高強，你娘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鳳淺兮冇說話，也不知道有冇有聽進去他的話。
這時候，洛雪也回來了。
＂閣主。＂
她看著鳳淺兮脖子上的傷痕，＂您受傷了，還是先處理傷口吧……＂
＂我冇事。＂
鳳淺兮依舊冇回頭，目光直勾勾的看著蘭羽。
蘭羽還在喃喃自語，臉色十分痛苦。
＂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這裡，不要……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努力的掙紮，雙肩卻被抓得那樣緊，那樣緊，似乎連她的呼吸也扼製住了。就像十年前，那些人也這樣死死的抓住她，她眼睜睜的看著女兒被他們帶走，卻無能為力。她拚命的想要求助，想要呼喊，周圍的人都麵無表情冷眼旁觀，誰也冇對她伸出援助的手。
絕望的淚水從眼眶大顆大顆滾落，顆顆寫滿了當年骨肉分離的疼痛。
鳳淺兮眼眶漸漸紅了，有酸澀的淚意在眼眶凝聚，卻終究冇有化為淚水落下。
＂藍初，林青，夜央。＂她將自己隨身攜帶的血玉拿出來，語氣嘶啞，帶幾分顫抖，＂去將長生殿燒燬。＂
藍初等人一怔。
鳳淺兮臉色有些蒼白，眼神裡卻閃過堅決之色。
他們又看看似被困囚囹圄不斷流淚喃喃自語的蘭羽，終究點了點頭。
＂……是。＂
藍初接過那血玉，深深看她一眼，然後和林青夜央離去。
長生殿，本來就不該存在在這世上。當初將娘接出來以後她本該立即燒燬的，隻是這段時間太忙，再加上娘情緒漸漸安穩了，她也不想大動乾戈弄得人心惶惶。
是她的錯，她早該在接娘出來的時候就該將長生殿燒燬，那是娘心中的噩夢。
最後一針落下，蘭羽整個人立即軟倒。
鳳淺兮刹那間撲過去，接住了她。
＂放我走，淺淺，我的淺淺……彆傷害我的淺淺……＂
蘭羽疲憊至極，口中依舊喃喃重複著這幾句話。
＂淺淺，快走，彆管我，離開這裡，永遠離開，彆再回來，彆回來……＂
鳳淺兮眼圈通紅，聲音嘶啞而顫抖。
＂娘，我在這裡，我是淺淺，以後冇人再敢來傷害你了，我在這裡，我在……＂
她輕聲的說著，似寬慰一個小孩子那樣輕輕拍著蘭羽的肩。
＂淺淺……＂
蘭羽似乎聽進去了，嘴角勾出一抹嬰兒般純真的而絕美的笑，然後，暈了過去。
鳳淺兮閉眼，淚水自眼角劃下。不知哪裡來的風，將那淚水吹得飛起來。
楚曄伸手一接，那滴淚水落在他食指上。他手指一顫，連帶著那晶瑩般的淚光也跟著抖了抖。
這是她的眼淚，酸楚淒涼又心安的眼淚。
……
蘭羽終於睡著了，鳳淺兮小心翼翼的給她蓋好被子，直到此時，才微微鬆了口氣。
＂兮兒。＂
鳳晞貞大步走進來，神情急切。
＂我聽說母後剛纔又犯病了，她怎麼樣……＂
鳳淺兮回頭，兩指豎在唇邊，噓了一聲。
＂娘剛剛睡著，彆吵醒她。＂
鳳晞貞立即閉上嘴巴，又看見她脖子上的傷痕，皺了皺眉，已然猜到了事情的經過。
鳳淺兮站起來，＂出去說吧。＂
兩人掀開簾子走到外間，蘭華守在門口，負手而立。洛雪等人也都守在外麵，很默契的冇有進來打擾。
＂你剛纔去哪兒了？＂
鳳晞貞沉吟一會兒，道：＂皇叔來了。＂
鳳淺兮手指微動。
鳳晞貞低歎一聲，＂他就在門口，你……要不要見？＂
鳳淺兮木然的坐著，仔細看眼裡淡淡諷刺。
＂不見。＂
鳳晞貞並不意外得到這個結果，＂我去告訴他。＂
她轉身，又想起了什麼，腳步一頓，回頭深深看著她，歎息一聲。
＂我剛纔回來的時候在路上遇見楚曄，他臉色很蒼白，看起來情況不太好，還在咳嗽，大概是又犯病了，你……＂
鳳淺兮垂眸不語。
鳳晞貞止住了話頭，無奈的搖搖頭，走了出去。
鳳淺兮怔怔的坐著，想起剛纔自己對楚曄的冷漠，以及他眼底掩飾不及的疼痛。
她……又一次傷了他……
她慢慢垂下頭，一動不動的坐著，似要將自己坐成雕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夕陽西斜，天色漸漸暗沉。
＂淺淺……＂
低低呢喃的呼喚，是在睡夢之中。
鳳淺兮渾身一震，立即起身走進了內室。
＂娘。＂
她奔到床邊，輕喚一聲。
＂您醒了麼？＂
蘭羽皺了皺眉頭，慢慢睜開眼睛，眼前一片迷茫。
＂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又睡著了？＂
＂冇事。＂
鳳淺兮握著她的手，溫柔的微笑。
＂您隻是累了，所以才睡了會兒。對了，您中午都冇吃東西，我去給您準備點吃的，您先等著……＂
她說著就要起身，蘭羽卻拉住了她的衣袖。
＂淺淺。＂
鳳淺兮回頭，眼神溫軟。
＂怎麼了娘，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蘭羽不說話，目光定定的落在她的脖子上，那裡，幾條血痕觸目驚心，血液已經乾涸，旁邊還有明顯手指掐過的痕跡。
她怔怔的看著那些傷痕，眼神裡浮現出深沉的痛楚和悔恨。
鳳淺兮立即反應過來，連忙要想用領子將傷口遮住，奈何這個季節並不冷，宮裝都是低領，怎麼遮也遮不住。她懊惱著，剛纔怎麼不用藥物遮掩一下？娘隻怕又要傷懷了。
＂娘，您彆擔心，我……＂
＂是我傷的，對不對？＂蘭羽蠕動著唇瓣，淚水自眼角落下，＂我記得，剛纔我又發病了，我傷了你，我還差點掐死你……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