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再次犯病
楚曄有些恍惚。
＂是嗎？＂
蘭羽用力點頭，＂真的真的，就是去年，從棲霞峯迴來以後，她親口對我說的，她說她喜歡你。＂
她頓了頓，眼神滿滿的哀傷。
＂淺淺從小就很有主見，隻要是她下定決心要做的事，任何人都改變不了。她當初這麼做，都是為了我。＂她黯然的垂下眸子，＂我是個冇用的母親，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害她出生就被人下了毒差點冇命。到頭來，還得她保護我。小曄，你彆怪淺淺，也彆恨她，她心裡是有你的。斷情丹隻能斷去她對情愛的記憶，並不是真的斷情啊。＂
楚曄低著頭冇說話。
蘭羽急了，＂你真的恨她？＂
她一下子站起來，有些激動道：＂她那麼冷靜自持的一個人，做什麼都剋製自己，卻依舊能對你動情，這就說明瞭在她心裡你是與眾不同的。你能讓她愛上你一次，為什麼就不能有第二次？你難道對自己冇有信心麼？＂
楚曄抬頭看著她，眼神裡漸漸流露出幾分苦澀。
＂您說得對，斷情丹斷的不是情，隻是記憶。可是蘭姨，您有冇有想過，她當初那樣做的目的是什麼？是離開我。所以即使她能想起來又如何？結果都是一樣的。＂
蘭羽怔怔的看著他，一時失語。
……
禦膳房。
鳳淺兮在門口剛好碰上熬好藥準備回去的蘭華，蘭華見到她，頗有幾分詫異。
＂表妹，你怎麼來這兒了？＂
鳳淺兮漫不經心道：＂給我娘準備膳食。＂
蘭華更是詫異，＂你會做飯？＂
鳳淺兮淡淡微笑，眼神裡遙遠的寂寞和淒楚蔓延。
上輩子是孤兒，冇爹疼冇娘愛，什麼都得靠自己，做飯隻是最基本的生存手段罷了。
＂楚曄來了。＂鳳淺兮眼神有些複雜，＂他是舅舅的徒弟。＂
蘭華明顯也有些吃驚。
鳳淺兮看著他的反應，心中歎息一聲。世間之事瞬息萬變，蘭華當初去北周殺她，最後發現兩人是表兄妹。後來他要殺楚曄，今天才知兩人是師兄弟。
＂娘雖然這段時間情緒漸漸穩定了，但我依舊不放心，你快點回去給她施針吧。＂
蘭華很快冷靜下來，點點頭。
＂好。＂
他端著藥，大步離去。
……
淬芳閣。
屋子裡寂寞無聲，蘭羽還站在那裡，漂亮的大眼睛裡寫滿了茫然和疼痛。
楚曄半低著頭，坐著冇說話，垂下的眼睫似墜落的蝶翼，將倒影永遠定格在眼窩處。
良久，蘭羽才輕輕道：＂結果……結果是，她為了我，為了天鳳的江山重擔，摒棄自己，摒棄所有，再無歡笑和快樂……＂
她走到門口，一隻手扶著門欄，看著遠處層層疊疊的硃紅碧瓦，望著那些無休無止似鐵壁般的宮牆。
＂我終究還是連累了她……＂
楚曄站起來，走到她身側。
＂蘭姨，您彆這麼說，這不是您的錯。＂
蘭羽靠在門欄上，輕輕的說：＂我不該告訴她這世上有鎖心，也不該告訴她斷情丹的配置方法。或者，我早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這樣，她就不會那麼為難了……＂
楚曄意識到不對，立即去抓她的肩，蘭羽卻豁然抬頭，一把打開他的手。
＂走開，彆碰我。＂
她眼神漸漸罩上一層迷霧，迷霧裡又浮現血紅色。暌違已久的噩夢在眼中浮現，那些屬於靈魂深處永遠無法磨滅的記憶，重現。
＂啊——＂
她開始尖叫，理智逐漸被噩夢侵擾。
楚曄有短暫的怔愣，隨即反應過來準備點她的穴道，她卻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一口咬上去，然後推開他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呼喚，＂淺淺，淺淺，我的淺淺在哪兒，你們把她藏哪兒去了？淺淺……＂
院子外聽到聲音的林芳等人早已奔了進來，一看到尖叫著跑出來的蘭羽就心中一驚。
＂不好，皇後孃娘犯病了，快去稟告閣主。＂
藍初最先反應過來，急急對洛雪說道。
洛雪點頭，轉身就奔跑了出去。
夜央等人早已上前，葉芳和桃夭各自按住蘭羽的雙肩，林青準備點她的穴道，夜央道：＂彆。閣主說了，皇後孃娘犯病的時候不能點血更不能打暈她。她需要發泄，不然的話即便睡著了也會噩夢連連，進來後會更瘋狂。＂
林青住了手。
蘭羽早已意識崩潰神情癲狂，努力的掙紮著。
＂放開我，淺淺，我要去找我的淺淺，你們把她怎麼了？快放開我，放開我……鳳暝，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你禽獸不如，連自己的女兒也不放過，我恨你，恨你……淺淺……＂
她哭喊著，大聲的嘶吼著，淚水浸冇了眼眶，臉上刻下斑斑印痕。
那是，絕望至無力的疼痛。
＂淺淺……＂
低低而喑啞的呼喚。
＂淺淺……＂
歇斯底裡的嘶吼。
震破蒼穹，令聞者動容落淚。
葉芳和桃夭怔怔的看著她滿臉的淚痕，這是她們第一次親眼看見這個女子發瘋發癲的情形，她眼中莫大的悲切和痛楚讓人震動而揪心。
彷彿從那樣的眼神中看見了她這十年來那些暗無天日擔驚受怕還要麵對無休無止的身心折磨的悲慘經曆。
那樣慘烈，那樣痛苦，那樣無助，那樣……絕望。
那樣幾乎要撕裂的眼神，讓誰看了都驚心。
不自覺的，她們抓著她的手微微一鬆。
蘭羽立即奔跑而出。
＂快攔住她――＂
藍初立即大叫一聲，他重傷還未痊癒，不能運功，隻能在一旁乾著急。
夜央和林青早已飛躍而去。但他們誰都冇有楚曄快，隻見一道銀白色的身影閃電般掠過，楚曄已經擋在了大門前，然後手指虛空一點，一道透明的牆出現在蘭羽麵前。她被那牆給撞得倒在地上，手心立即被磨破了皮。
然而她顧不得疼痛，用力的爬起來。
＂淺淺，我來救你，娘來救你……＂
楚曄手指一顫，而後指尖熒光浮現，又在她身後隔了一道透明的牆，隨即左右各結一道透明的牆，將她牢牢困在透明的牢籠中。
＂你做什麼？＂
夜央怒視著他。
藍初伸手攔住了他，＂夜央，住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