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婆娑族
當日去北周之前，她曾立下誓言，再回來必為母親平冤，否則絕不踏入長生殿。
長生殿依然如從前輝煌華麗，大氣磅礴，遠遠勝於趙馨桐的鳳棲宮。
白華撐著油紙扇站在鳳淺兮身邊，微微仰頭看著長生殿三個大字，喃喃自語道：＂原來姑姑還活著。＂
然後又似恍然大悟一般，喃喃自語道：＂難怪皇陵墓穴裡冇有看見她……＂
鳳淺兮眸色微動，＂你去了皇陵？＂
皇陵那是什麼地方，那地方機關重重，凡是進去的人，冇一個能活著出來。這人居然敢隻身闖入皇陵，還平安的走了出來，足以看出他多神通廣大。
白華彷彿冇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一般，點頭道：＂你被楚曄困在府中的時候我就想帶你走，可他府中守衛森嚴暗衛重重，我怕貿然動手會得不償失。再加上你不知我身份，也不會信我。後來在香陀山我本欲尋機告訴你真相，哪知你充耳不聞一上來就對我拔劍相向，我冇辦法，隻能暫時離開……然後我就來了天鳳，去了皇陵。姑姑即便已經大去，遺體也隻能葬在家鄉，斷不能葬在這塵世皇家。可我冇找著姑姑的遺體，心中奇怪，纔去東丘找你。＂
他一口氣將前因後果解釋個清清楚楚。
鳳淺兮瞭然，＂你一路跟著我，就是為了找到我娘？＂
白華誠實的點點頭，目光清澈無垢，冇有絲毫欺瞞。
＂長生殿在哪裡？帶我去。天鳳容不下你們母女，你便跟我回去，我……＂
鳳淺兮搖搖頭，緩步走上玉階。
＂不用。＂
白華一愣，＂為什麼？難道姑姑還在恨父親當初將她趕出婆娑山？當年父親也是被逼無奈，婆娑族遠離塵世，族規嚴格，姑姑貪玩卻犯下險些傾族的大罪，長老們本欲將她挫骨揚灰，被父親一力阻攔，最後又偷偷將姑姑放走，自己以命替姑姑贖罪。表妹，父親一直擔心姑姑心思單純恐會為世人所欺，所以臨終之時仍舊掛懷讓我無論如何找到姑姑，你……＂
＂在香陀山你就看出我給自己種下了鎖心？＂
鳳淺兮突然問。
白華，不，應該是蘭華，蘭華誠實的點頭。
＂是你告訴容臻的？＂
蘭華還是點頭。
＂嗯。＂
＂婆娑族遠離塵世紛擾向來不管凡塵俗事，你為何要幫助容臻？＂
鳳淺兮緊緊盯著他的眼睛。
婆娑族，這片大陸上最神秘的部族，發源於幾百年前，族長蘭氏一脈身負異術靈力，有通天之能，卻無人知曉他們來自哪裡，隻知道婆娑族人純良，幾乎不涉凡塵，也向來不參與人間政權之爭。
所以哪怕知道婆娑族神秘強大，卻也未曾視為心腹大患，隻是多少有些忌憚罷了。
她的母親蘭羽，便是出自婆娑族王族蘭氏。
婆娑山位於幽洲中心，出山後再翻過兩座山，便是棲霞峰。
去年她等在棲霞峰，便是料定楚曄會經過那裡。
因為傳說婆娑族有神奇異寶，可解世間奇毒，可令死者起死回生，楚曄定然會趁此機會去婆娑族盜取寶物。而他身上的傷，也是那時候落下的。
大概也是因為和蘭華交過手，所以纔會輕易認出他來。
隻是蘭華當時為何冇認出楚曄？
鳳淺兮卻百思不得其解。
她服下了斷情丹，忘記楚曄還有另一個身份，弄影。而弄影以麵具示人，蘭華自然未曾認出他來。
蘭華沉吟一會兒，很是一本正經道：＂容臻說，這件事不能告訴你。＂
若非時機不對，鳳淺兮險些笑出聲來。
蘭華看著冷冰冰的，武功又那麼高，心智有時卻單純得讓人無語。
大概這是婆娑族蘭氏一族的遺傳吧，她的母親也如此。
她收斂了表情，冇再多問。
蘭華卻又道：＂當年姑姑臨盆之際中斷魂殤，你剛巧在那個時候出生，所以斷魂殤中在了你身上，姑姑是否將一身靈力全數賦予你才解了你身上的斷魂殤？＂
鳳淺兮嗯了聲，臉色越發晦暗。
蘭華瞭然，＂你那時年幼無法承受姑姑體內靈力，所以她將你的靈力封存，自己卻在產後虛弱之際損傷太過而武功儘失，對嗎？＂
鳳淺兮又點點頭，眼底凝聚深沉痛色。
蘭華不再說話。
鳳淺兮也冇再說話，兩人慢慢的走著。
長生殿外有重兵把守，暗處還有暗衛看押，便是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所以這麼多年趙馨桐無論如何也無法查探出任何訊息。
宮中誰都知道，她自幼習武，當然要無數高手鎮壓才能避免她逃出來。
她嘴角噙一抹冷笑。
這便是鳳暝老奸巨猾之處，瞞天過海偷天換日，誰都不會懷疑長生殿內關押的人不是她。
如今他已經下了赦免令，守衛自然不敢再攔她。
硃紅大門依次打開，長長的甬道通往更深的地方。一眼便看見宮內景緻優美建築卻並不奢靡華美，更顯得清雅安靜。
母親心性單純，又因當時以民女身份入宮，朝臣反對鳳暝封她為後，剛巧那時母親又身懷有孕，後宮暗箭防不勝防。鳳暝為了保護母親安全，也為平衡後宮朝廷勢力，便將後宮權柄交給了趙馨桐。
因為他知道，母親根本就不懂得如何打理六宮，反正趙馨桐要的是威嚴權柄，給了她也無妨。況且後宮一旦出現什麼爭鬥，那就是趙馨桐的責任，一舉兩得。
直到自己出生大難，他才專為母親修建了這長生殿，後宮之人，無論上下，誰都不許擅闖，違者格殺勿論。再加上母親喜靜，很少踏出長生殿，也免去了許多麻煩。
可誰能想到，當年風華絕代獨寵後宮的蘭後，一朝落難被囚十年不見天日？
最後一道門的時候，鳳淺兮停了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鮮見的有些顫抖。
＂你現在這裡等著，一會兒我叫你的時候你再進來。我娘……她被關了太久，有些怕生……＂
蘭華怔了怔，冇多想，點了點頭。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