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起衝突
一樓很安靜，大堂內坐滿了人，個個都屏息凝神，聽著帷幔後那人淺淺漠然的講說。
＂……日前天鳳國和親七公主的儀仗隊伍來到盛都外，卻突然遇襲，九公主墜落懸崖險些喪命。聖上龍顏震怒，三子皆罰，褫（chi）奪職權，幽禁在府。而刺客……＂
正在緊要關頭，門口忽然傳來喧嘩聲，幾個侍衛摸樣的人走進來，分開人群，步上階梯，為首之人對站在帷幔前彎腰以示禮貌。而後道：＂打擾先生，望勿怪。＂
莫言聲音清淡，透著幾分不染紅塵之氣的漠然散漫。
＂閣下是何人？＂
那人也不在意，神色淡定隱有幾分傲慢。
＂鄙人武安侯護衛長。我家郡主聽說先生文采斐然，博文廣記，很是欣賞，特邀先生入府請教，望先生不吝賜教。＂
話雖然說得客氣，但語氣卻冇有半點請示謙遜，反倒是桀驁自負理所當然。
武安侯三個字一出口，下方本來竊竊私語的人群立即安靜下來，緘默不語，神色憤怒畏懼又隱約無奈。
滿京城的人都知道，這天子腳下的皇城之中，最不能得罪的，便是跋扈囂張的武安侯小姐。
鳳淺兮目光微閃，回憶起昨日在藏書閣看到的《北周世家錄》。上麵記載了北周所有勳貴門閥貴族發源極其曆史。
嶽陽公主便是當今聖上楚皇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楚心鸞。
說起來北周建國至今也不過二十幾年。前朝北燕末代皇帝曆帝軟弱無能，醉心歌舞，寵幸宦官奸臣，禍患蒼生，以至於百姓苦不堪言怨聲載道。當時身為鎮國大將軍的楚長風響應民心，揭竿起義，用了足足三年，終於攻破皇城。自此，北燕滅亡，北周立，號平朔。
在這段艱難的曆程當中，楚長風的同胞妹妹楚心鸞可是立下了不少的汗馬功勞。所以在北周成立之日起，楚皇便封其為樂陽長公主。
隻因當初戰亂之時，楚長風在樂陽誤中敵人奸計被圍困樂陽城，險些喪命。後來楚心鸞單槍匹馬而來，殺出一條血路，拖延了時間，隨後援兵趕到，這才救楚長風於困頓之中。
為了感激妹妹的救命之恩和卓著功勳，楚長風以樂陽為名賜她封號，表示不忘懷昔日兄妹生死情意。不僅如此，還將樂陽一帶富庶之地全數賜給楚心鸞為封地，且特允她上朝聽政。
其爵位權利，堪比親王。
這個女人，很厲害啊。
還有她的夫君薑恒，也是出自將門世家，後也封為武安侯，掌京城三大兵力之一的十萬神策軍。
兩人少年夫妻，同甘共苦走過來二十多年，一直夫妻恩愛和睦，薑恒甚至未曾納妾。即便樂陽公主冇有為薑家誕下嫡長子，薑恒也待她一如往昔，可謂是一段佳話。
而關於他們的女兒，那本書冇過多描寫，隻記載二人孕一女，名為薑沉煙。帝喜之，封為一品郡主，與公主同等。
正想著，下方沉默片刻的莫言淡淡開口了。
＂今早貴府已經差人來過，在下也說了，隻居雲琅閣，不為任何人移居。沉煙郡主若是想聽趣事，大可來這雲琅閣。若論其他，請恕在下無法遵從。＂
喝～
還是個傲氣的。
鳳淺兮眼中閃過一道激賞。
那侍衛臉色立即就沉了下來，卻冇有立時發作，聲音比方纔更冷。
＂我家郡主久聞先生大名故而請之，先生莫要不知好歹得寸進尺。先生該知道，得罪了我家郡主，對先生冇好處。＂
＂莫言在此評書隻為自由，若為趨利避害而奴顏媚膝於他人而使自己無法安愉，豈非平添煩憂？＂
＂你—＂
那侍衛耐心被耗光，正欲發怒，忽然一個清冷爽烈的聲音自門口傳來，帶三分欣賞五分漫不經心兩分冷淡。
＂有骨氣。＂
鳳淺兮聞言望過去，頓時眼前一亮。
來人是一個女子，約莫二八年華，一雙淡眉如秋露堆積凝聚，明明淺薄如霧，卻又清晰雋秀，斜長入鬢因而看起來多了幾分英氣與威嚴。而那雙眸子，竟然散發出若有似無的碧綠光芒，眼角微微上挑，卻似狐狸，魅惑而勾人。
殷紅的唇勾出一抹似冷諷似譏嘲似玩味兒又似嫵媚的笑，更是美得攝人心魄。
她一走進來，就將身上那件價值千金的白狐裘披風解下來，隨手丟給身旁的丫鬟，露出裡麵大紅繡刻絲瑞草雲雁廣袖雙絲綾鸞衣，華貴而奢靡。
大堂眾人也因她的到來而臉色幾度變化，驚豔迅速退卻，換上了淡淡的畏懼。許多人都不自覺的站了起來，表情謙卑而沉默。
薑沉煙卻冇理會任何人，單手負立，往階梯而去，一邊走一邊懶洋洋的說道：＂可先生的骨氣好像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她已踏上階梯，臉上笑意越發濃厚。
＂昨日我可是聽說先生去了一趟太子府，專門為那天鳳來的九公主評書多時。怎的到了我這裡，就成了奴顏媚膝平添自亂呢？先生博學多才，可否為小女子解惑？＂
她站在帷幔前，先前那桀驁的侍衛已經在她的示意下退後數步，卻冇遠離，隨時等著她的吩咐。
莫言不驚不亂，道：＂九公主乃天鳳貴客，在下自當禮遇之。＂
＂嗬～＂
薑沉煙輕笑散漫，諷刺意味十足。
＂你又不是我北周臣民，以什麼身份來代我朝天子儘地主之誼？＂她也不揭開那帷幔，嘴角笑意越發濃厚也越發不屑，＂再說，她鳳淺兮不過就是一個低賤的陪嫁，算什麼貴客？＂
到此，她聲音驟然拔高，帶著逼人的淩厲和尖銳。
＂你竟敢拿她與我相提並論？＂
那個＇你＇字方纔出口，她便出手如電，呼嘯的風似劍刃劃過，華麗的帷幔刺啦一聲碎裂成千萬片。
底下眾人早已驚聲四起，逃竄連連。而她浮光掠影刹那飄進去，袖中雪亮的刀片嗖的如驟雨頃刻飛進去，看那氣勢和力度，竟似要將莫言千刀萬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