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黑衣,戴着斗篷遮住了半張臉,把整個人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然而其實他這樣裝扮,會越發引人注目。
這便是先前一直鬼鬼祟祟在街上打聽袁倩倩下落的人。
得知太子要大婚的時候,他便開始尋找她了。
眼下被不拘寥撞個正着,只不過他一心在鳳凰血上,纔沒有注意到早已經悄然跟在他身後了的不拘寥。
老頭眼裡放光,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朝一個方向走去。不拘寥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已經知道她的下落了,心裡越發着急。
老頭走着,突然快步跑了起來。他也加快了步子,卻突然發覺已經到了城門口了。
城門口向來是人流最大的地方,擠的不可開交。老頭身形一閃,就消失在了無邊無際的人羣中。
不拘寥也匆忙擠進了人羣中,想一同混出城去。然而他鮮紅明豔的衣服到底出賣了他。
城牆上,女子迎風而立,冷眼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羣。
這個季節的風颳在臉上像小刀在割一樣生疼,身邊婢女不由得擡起手遮住了風,但見她卻仍然是初來時的姿態,絲毫不在意呼嘯而過的冷風。
“小鳳凰,呵,我就說她是畜生怎麼了。”
她像是在對身旁人說,又像是自言自語,眼裡滿都是憎惡,殺氣騰騰。
“娘娘說的極是。”
婢女擡眸看了一眼她,慌忙笑着迎合。
雖然大婚並沒有舉辦成,然而周遭人對司徒懿已經是當太子妃來敬重着了,哪怕是這個不該有的稱謂。
她冷哼了一聲,終於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了逞城牆邊上。司徒懿不否認,自己對袁倩倩動了殺意。
“娘娘看!”婢女突然指了過去。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了擠在人堆裡打算出城的不拘寥。
司徒懿眯起眼看着,咬了咬牙,喝了一聲:“關城門。”
雖然人多口雜,然而守城侍衛還是清楚聽到了她的命令,紛紛將剛準備出城的百姓攔了回去。
百姓不明所以,許多人還有急事等着出城,不由得起鬨起來。
但他們起鬨歸起鬨,城門還是毫不留情關上了。不拘寥正要出城,也被擠了回來,城門順勢關上了。
他也疑惑的擡起頭,正好對上了司徒懿凜冽的目光。
看到他,她突然大喜起來,慌忙從城牆上跑了下來。
看到是司徒懿,不拘寥急忙想逃。先前掩護他的那些人現在又成了阻礙,被推搡着連跑都跑不開。
司徒懿帶着一衆人截住了前面的路,他正思忖着從哪裡逃開,司徒懿已經站在他面前了。
“爲什麼要跑?你就這麼不情願嗎?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她說着,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指甲幾乎都要嵌入他肩膀。
不拘寥一把打開了她的手,往後退了一步,質問她:
“是,我沒有考慮你的感受。你又何嘗在意過我的感受?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但你做的哪件事不是在把我逼向深淵?”
他如今最後悔的就是逼走了袁倩倩,置她於生死境地。
“我不管,我不准你走。”
司徒懿說着,一把抱住了他,說什麼都不肯鬆手。
身邊人都已經被侍衛遣散了,緊閉着的城門就像牢籠一樣,他除了想要離開,心裡再沒有其他的念頭。
不拘寥狠下心,翻手一掌打在了司徒懿肩上。
司徒懿被這一陣猛地往後退了幾步,不可置信看着他。
不拘寥繼而轉過身,厲聲道:“誰准許你們私自關閉城門的?她還不是太子妃,她沒這個權利。本宮命令你們,開城門。”
是太子的命令,沒有人敢違背。
司徒懿眼睜睜看着城門又緩緩打開,她本該要留住的人連他看都沒有看一眼,飛身出去了。
出了城門,是荒野,再往前是一座大山。
在城內耗了這麼久,那老頭早就沒了蹤影。他不知道袁倩倩去哪裡了,根本不知道要找她該去哪個方向。
他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定會沒事的。哪怕找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找回她。
眼下面前只有一條路,是通往山上的。找了這麼久體力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他吸了一口氣,又在山路上狂奔起來。
出了城,不拘寥再沒有什麼忌憚,大聲叫着袁倩倩的名字。
都說鳳凰住深林,棲梧桐,他便一頭扎進了深山老林,尋找梧桐樹的蹤跡。
山林很深,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林子最深處。
天漸漸陰沉了下來,好像預兆着要發生不好的事。不落帝國地理位置奇特,國家偏偏少有梧桐樹。這一路走來,連梧桐影子都沒有看到。
不拘寥靠在樹幹上休息了一會兒,再站起身,他突然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四周都是林子,四周的景色都是一樣的。
當他發覺自己迷路了的時候,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現在身處哪裡了。
然而是這樣,他就越發擔心袁倩倩也和自己一樣,在不落帝國迷了路。這裡他都不是特別熟悉,更何況是初來乍到的她。
況且身後還有那不懷好意的老頭追着,他越發揪心起來。
“倩倩,你不能有事,一定不能……”
不拘寥喃喃唸叨着,不再在意那麼多,向面前的方向走去,不停的大喊着她的名字。
然而走了許久,他停下步子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似乎又走回原地了。
不拘寥已經是筋疲力竭了。一整天都在行走,從早晨到現在日頭已經偏西,一刻也沒有停下。
若是沒有撞見那老頭,他恐怕還沒有現在這樣交集。
有甜腥味漫上喉嚨,他嚥了一口唾沫,仰頭望着天空微微閉起了眼。半晌又睜開眼,拖着疲憊的步子往前走。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找到袁倩倩。
不遠處,有一個女子正緩緩朝這邊走了過來。
同樣迷失在了森林中的,不止他一個人。那女子大老遠便看見了步履蹣跚的不拘寥,只一瞬,卻突然怔住了。
“倩倩!”
在擡頭的一瞬間,不拘寥看到了他思念的那人。
他寧願相信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忍不住狂喜朝着她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