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爲袁倩倩恢復了，然而在他抱起來輕若鴻毛的她，她的身體驟然開始縮小，一直變回了鳳凰的模樣。

“你有沒有聽到我說？”司徒懿叫了一聲，冷冷看着又變成鳳凰樣子的袁倩倩，“不落帝國的存亡，不過在我父親一念之間。你最好娶我，不然我父親會攻破城池，一併佔領不落帝國。”

“司徒小姐，你怕是想多了，不落帝國還沒有你想象中的那樣脆弱。”

其實對司徒懿的話，她是將信將疑的。畢竟不落帝國建國這麼多年，國家興亡怎麼可能會掌管在一個外人手上。

況且他分明記得，傳聞中司徒將軍是個忠心耿耿的臣子。但眼前這一切，如果不這樣想，卻都說不過去。

“你遲早會信的，走着瞧。”司徒懿說着，冷笑着出了東宮。

不拘寥仍然半跪在地上，捧着還在昏迷中的袁倩倩。他低下頭，把前額貼在小鳳凰茸毛上，微微閉起了眼。

“如果真是她說的，我要怎麼辦。”他輕輕咬了咬下脣，自言自語。

這些日子司徒懿再沒有來找過不拘寥，也落個清靜。

那一日小鳳凰醒來又沉睡，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沒辦法坦然接受現狀。他想讓小鳳凰快一點醒過來，想要娶袁倩倩，想一生一世只和她在一起。

他開始日日對小鳳凰說話，希望可以喚醒她。然而小鳳凰是在昏迷中，他每天就像是自言自語，喃喃唸叨着宮人聽不清的話。宮人都以爲不落帝國的太子瘋了，這件事一傳十十傳百，終於傳到了皇后耳中。

皇后終於忍不住，前來東宮找不拘寥。他還守在小鳳凰身旁，給她說着過去的事。說道開心處，眉眼間都是笑。說到難過的時候，黯然神傷。

皇后靜默站在屏外，看着他一舉一動緩緩蹙起了眉。她終於忍不住，疾步走上前一巴掌甩了上去。清脆的響聲終於讓不拘寥回過了神來，擡頭看着面前的人。

不拘寥的叛逆是前所未有的，因此在他拒絕皇上的賜婚的時候，他們都有些手足無措了。

兒子到底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他所執着的，又豈是旁人能改變的。

“兒臣見過母后。”不拘寥緩緩起身，平靜的說。

“把它給我扔掉了。”

皇后開口的時候，全身都在顫抖。她也怕不拘寥真的像流言說的那樣瘋了，而這一切的根源就是他手中的小鳳凰。

然而說道小鳳凰，他所有的神經都繃緊了，警惕了起來。^

“若是母后執意想要讓我娶司徒懿，母后還是請回吧。”他平靜的說，好像面前的人不是自己的母后，是個陌生人一樣。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不孝子！枉我和你父皇這麼多年對你的教導……”皇后說着，卻不知道該如何再說出去了。

他從小到大，似乎生活中也沒有父皇和母后這兩個人的影子。日復一日讀書，習武，聽從夫子的教誨。

除了逢年過節，他根本見不到父皇和母后，縱然自己是他們唯一的孩子。她這樣說，然而看到的是不拘寥平靜的神色，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過了兩日，再來找不拘寥的，卻是不落帝國的軍師。

接二連三來奉勸他娶司徒懿，對這些話他已經置若罔聞，不想理會。

然而國師也來找他，實在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

接見了國師，國師卻並進屋，緩緩行了禮便開口說道：“殿下實在不該意氣用事，置天下百姓不顧。”

果真又是一個來奉勸自己的，他不禁皺起了眉頭。但國師不是那樣喜歡摻合旁人家事的人，因而他還是耐心聽國師繼續說了。

“殿下，你可知爲何這些天皇上皇后一直在勸說殿下娶司徒家那位姑娘？”

“莫不是還要危及國家興亡。”他淺淺一笑，淡然說道。

然而話音剛落，他突然想到了前些天司徒懿和自己說的話，不由得頓了一下。

“殿下可是說對了。殿下這些天一直在東宮，不知道外面形式緊。司徒將軍手持兵權，將軍夫人又是月河國公主，得他們相助不落帝國才能挺過難關，還望殿下三思。”

這些話國師說的畢恭畢敬，不像是爲了讓他娶司徒懿編造的藉口。誠然這麼多人都逼他娶司徒懿，他已經明顯察覺不對勁了。

只是他一時間難以接受，他心早就歸了一人，怎能輕易改變。

他想了很久，不吃不喝，終日坐在自己寢宮，盯着昏迷中的袁倩倩發呆。

十里紅妝，宮中一派喜慶。不拘寥終於答應要娶司徒懿，日子就定在了他下決定的那一日。

宮中所有人都喜上眉梢，皇上皇后自不必說，那些拿了賞錢的宮女太監更是津津樂道。這偌大皇宮，唯一難綻笑顏的也只有他一個人。

他妥善安置好袁倩倩，起身走了出去。

果真是大喜的日子。

他離開不過幾個時辰，小鳳凰眨了眨眼，醒來了。她逐漸恢復了少女的模樣，睜開眼，看着周圍環境。然而她掃視了一週，卻也沒有見到不拘寥。

東宮被紅綾裝飾的滿滿當當，她舉目望去，突然心裡猛地一震，翻身從牀上爬了起來。

她閉上了眼，手心捏訣唸了幾句咒語，有一道光從指尖溢出往另一個方向飛去。東宮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只剩下她茫然無措站在原地，猶豫了許久纔跟上了那道光。

往前走，一路上都張燈結綵。她不住看着四周華麗佈置，小跑着也沒有在意旁人的目光去。她守在皇宮大殿外，終於見到了和司馬懿手執同心結，將要拜堂的不拘寥。

不拘寥側目看到了她，然而眼中漠然的神色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他剛剛拜完堂，袁倩倩不顧一切衝了上去跑到他面前。

然而他神情依然沒有變，很淡漠的看着她。隨後，才緩緩啓齒：“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不拘寥，你曾經答應過我……要娶我的。”她強忍住淚，不讓自己哭出來。

“這你也信？當初都是騙你的。我不過是想找個守護不落帝國的神獸罷了。人和鳳凰，怎麼可能會在一起。”

他說完，頭也不回走了進去。

心究竟怎樣的疼痛，只有自己一個人承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