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讓人討厭。”
聶雙羣咬牙切齒的看着在白光之中傷口全數不見的孔徑,方纔自己和他命拼命的對峙豈不是就像沒有發生過!
“你怎麼把我想說的……說出來了……”
何露懶懶的張口,溫柔的不像話。
“孔徑啊……祛憂……我還是一如既往的傻啊……”
脣角一抹諷刺自己的笑容挑起,就像是回憶起自己一直以來的癡情和跟隨,說白了,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呢。
“你我二人,兜兜轉轉,這麼多年爲了什麼?”
聲音虛無縹緲,卻還是聽得真真切切。
那個自己追隨了一輩子的身影,依舊是站在自己的身前。
等的不就是他的懷抱麼,明明心願早就實現了,怎麼心還是那樣的疼呢?
明明知道近在咫尺的容顏,一定是夢中那樣,可是自己連舉起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這樣子……是不是很狼狽?”
在他的懷裡眷戀的依偎着感受他爲自己輸來的魂力被自己一點點排斥出去。
“不要說話……解憂……我們回家了……回家了……”
怎麼自己,還是沒有護好她?爲什麼總是她護着自己?明明就是柔弱的人,爲什麼承擔了那麼多?
淚,溼潤了眼眶,強忍住不想它們跌落下來,她都沒有哭,自己怎能先落淚呢?
強大的威壓之下,哪怕是實力略勝他的聶雙羣都招架不住,身子根本不能動彈一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兩個人。
縱使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可聶雙羣還是無能爲力。自己原先爲什麼要拖延時間?就應該直接將他們抹殺,就不會生出這樣多的異端。
“你又說了這句話……可是我的家不在這裡啊……”怏怏靠在孔徑懷裡,就像是一隻睏倦的小貓,乖巧得不像話。^
“而且……我早就沒有家啊……”
“沒事,你有我,有我……”孔徑源源不斷的向何露體內輸送着魂力,藉此維持着她的身子不至於渙散。
哪怕他知道不過是無用功罷了,巫族的傷害轉移,他比誰都清楚。
都已經看見了她的白髮。
“原來……你也是這樣對我說的……結果卻一個人,跑到了下三界……忘了所有……”
像是打開了話匣,何露一直用微弱的聲音說着,氣若游絲卻也不肯停下來,她很怕,怕自己最後和孔徑說話了,自然要把這一輩子積攢的話都說完。
“祛憂……解憂……還是你給的字,真難聽……”何露打趣的笑着,甚至不是頭髮,就連眉毛,眼睫也開始變白,就像是沾染上了白霜。
“何解憂?我怎麼知道……什麼解憂……”
何露喃喃自語的聲音又小了一些,讓孔徑的心就像是被一直大手緊緊的攥住,狠狠地捏碎。
“解憂……不要睡好不好?不要睡着……海棠開了……我們去摘,去摘海棠果,你最喜歡的……嗯?”
將手臂圈得更緊,卻又怕將她傷着。
“祛憂……娉婷說過啊……”血絲滑下她蒼白的脣,蒼白的臉,只叫人心疼,“痛哭一場勝過哀樂兩忘……我哭不出來了……只能哀樂兩忘了……”
顫抖的指尖撫摸上自己眼眶周圍的白紗,柔軟的觸感。
“我的哀……我的樂……都是你啊……”
何露的身子開始泛着隱隱的光芒,皮膚幾斤透明,“讓我忘了你……對我就是折磨啊…………怎麼辦……”
小小的身子不安的顫抖,逐漸的涼了下去。
我的宿命,究竟該如何逃離?
“睡吧……好好的睡一覺……”貼上她冰涼下去的臉頰,淚水從臉上滑下,勾勒着她美麗的臉頰,“一切的痛苦和詛咒……全部由我自己來承擔吧……地獄也由我來下……”
我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什麼鬼神。但是我孔徑現在,求求你們神也好,鬼也好,求求你們,讓她平平安安的,一切懲罰都到我的身上來。
我願意用我的所有,換她永世安穩。
金色的光芒驟然就凋零下去,恍若是灰埃的降臨,讓一切都蒙了塵。
聶雙羣發現自己可以動了,二話不說,手上十根箭矢瞬間凝結,長弓一搭,全數射那裡的孔徑。
身後的羽箭軍自然不會旁觀着,彎弓搭箭齊衝孔徑。
“你總是那樣的愛笑……從來不把痛苦告訴我……”
孔徑摟着何露,嘴角含着一抹溫柔的笑容,只見不斷滲出的光芒早就讓何露的外傷治癒得徹底,但是早被腐蝕乾淨的內臟只用孔徑的魂力撐着。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身體,我的能力麼?給你,都給你,把她留給我就好了……”
孔徑如瘋魔一般的呢喃着,絲毫不在意鋪天蓋地襲來的箭矢。
“哼,爲了兒女情長,真是沒有長進。”孔徑的身體之中滲透出絲絲污濁的黑氣,繚繞團簇成一團,讓人看着就呼吸困難。
沙啞蒼老的聲音從黑氣之中傳出,就像是萬千螞蟻啃食着骨頭,酸癢疼痛。
好像黑氣之中有什麼嘛扯開了脣角,一下子擁擠入了孔徑的腦子。孔徑身子猛烈的顫抖起來,捂着頭痛苦萬分,箭矢到達身周,就被一道黑氣全數吞噬。
讓孔徑更加難受,瞧着何露的屍體,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到,卻在下一秒疼得手指狠狠地叩在土地上。
“啊啊啊!”黑氣從他的七竅之中衝出,凝聚爲一股力量,從孔徑的天靈蓋就進去了,直侵他的腦袋。
雙指一併就想向自己了的百會穴點去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一下子垂下手臂認命了一般,金黃色的瞳孔沾染上黑氣,化爲黑紅糾纏在一起的邪氣十分的眼眸。
“桀桀桀……老朽終於……終於……”
淚水不住的滑下臉頰,恐怖又病態的表情佔據了他溫文爾雅的臉頰,口中的笑容也十分的瘮人。
“哈哈哈……死!都去死吧!”
勁風攪碎了全數的箭矢,就像是萬鬼的哀嚎着,一個個黑氣聚集成的骷髏瞬間撲來,幾乎是一個一口的吞噬下羽箭軍的每一個人,甚至沒有機會去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