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拿起杯子，將啤酒一飲而盡，看著滿桌的菜，覺得還是少了點什麼，招手將服務員叫了過來，說，「給我加一份西洋菜。」

「好的。」服務員拿起菜單，用筆勾上后，離開了。

不一會，菜就上來了。

陳旭將一盤西洋菜全都倒了進去，突然感覺有人靠近，一抬頭，見到了楊錦夏，微微一愣，脫口而出道，「東西落下了？」

楊錦夏直接坐到原來的座位上，看著冒著熱氣的鍋里的西洋菜，說道，「你還挺細心的。平行世界的我，不喜歡吃西洋菜？」

「我只是覺菜不夠，所以加了一個。」陳旭將筷子放下，給她的杯子重新倒滿。

楊錦夏說，「那你的胃口還真不小。」

「剛跑完步，比較餓。讓你見笑了。」

楊錦夏拿起自己的漏勺，從鍋里撈出一片腐竹放到碗里，說道，「我剛才突然想到，關於我們的合作，還沒有問過你的意見，你希望是什麼樣的合作方式？」

「一部分現金，一部分股份。現金可以折成眾輝的股份。至於具體的數目，就看你了。」

「這個方案我可以接受。」她點頭說道，拿起筷子夾起那片腐竹，沾了點醬后，放進嘴裡，咬了一口，又放了回去，「不過，最近我碰到了點麻煩。合作可能要推遲一些。」

「那真是太遺憾了。」陳旭嘆氣道，「不知要推遲多長時間？」

「你就不好奇，是什麼麻煩嗎？」

「對你來說都覺得麻煩，我問了又有什麼用？」

「你可以猜一猜。」

「我猜不到。」

「太敷衍了，我不接受。」

「你這是強人所難。」

「你要是不猜的話，我們的合作就此作廢。」

陳旭動手將鍋里的東西都撈起來，叫過服務員，重新要了一個鍋底，說道，「那你至少給點提示。」

楊錦夏搖頭，「沒有提示，就當作一個考驗吧，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當我的合作夥伴。」

不一會，服務員就端著一鍋全新的湯底過來，換好后，就離開了。

陳旭將溫度調高，說道，「那我大膽猜一下，不是工作方面的。」

「嗯。」

「應該也不是感情方面，那只有身體健康方面了。我看你這兩天氣色不太好，身體沒什麼問題，倒像是休息不夠，是不是精神方面……」

楊錦夏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手放在杯子上，卻沒端起來，過了一會才說道，「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你只是跟我一樣，有著敏銳的洞察力，心思縝密，處心積慮地編織了一個謊言，引我上勾。」

「很高興你這麼看得起我。」

「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能做到，以後，我可以無條件地信任你。」

陳旭搖頭說，「我做不到。」

楊錦夏看著他，等他說理由。

陳旭說，「只有你無條件地相信我，我才能解決你的麻煩。」

楊錦夏笑了，「你還真是異想天開。」

陳旭說，「她叫小雅，對嗎？」

楊錦夏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目光變得冰冷。

陳旭沒有避開她的目光，就這樣跟她對視著。

過了一會，她開口了，聲音同樣冰冷，「只要花點心思，想要知道這個名字，並不困難。」

陳旭說，「是啊，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真正的秘密。」說著，他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說，「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接著，他站起身，向外走去。

楊錦夏沒有動彈，就這樣坐著，過了很久，才慢慢起身，離開了這家火鍋店。

「騙子，他是個騙子。」

耳邊，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

她的唇邊動了一下，似乎在笑。

…………

陳旭走出火鍋店的時候，心想她會不會惱羞成怒。接著又覺得不太可能，兩人在現實中相處了這麼多年，雖然還是經常無法猜到她心裡在想什麼，但有一點，她心裡很清楚自己需要什麼。

只要她知道有機會解決自身的困擾，就絕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

他這樣做，也是無可奈何，跟她打交道，絕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他不能表現得太積極，那樣會顯得他別有用心。

而且，就像他剛才說的那樣，如果她不相信他的話，他也無能為力。

她並不是那種什麼事都會跟他說的人，小雅的事，她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提過。他還是通過虛擬夢境系統的回放功能，才得知的。在那個夢境中，他躺在凍存艙的時候，她經常會跟他說一些心底最隱秘的話。

不過，像她那樣的人，三言兩語就想她放下心裡的戒備，那是絕不可能的。

他在路邊掃了一輛共享電動車，一路騎回了租屋，洗了個澡，坐到電腦前，習慣性地拿出手機，見到了一條QQ消息。

「這是我那個朋友的手機號碼，過兩天你有空的話，就跟她聯繫。」看發送時間，是在他騎車回來的路上發來的。

他回復道，「好的，謝謝。」

「大年初一還加班？」

「沒有，剛剛在外面吃飯。」

「同是天涯淪落人。大年初一，還要在外面吃飯，太可憐了。」

「你還沒回家啊？」

「沒有，起碼要忙到元宵以後。」

「這樣看來，你比我慘多了，我元宵還有假放。」

「唉。」

過了一會，她又發了一條過來，「對了，我見到了一個跟你同一個藝名的作曲者了。」

「是嗎，不會這麼巧吧。」

「是真的，今天我聽了一場鋼琴演奏，太好聽了，就看了一眼節目表，上面的作曲者，跟你的藝名一模一樣。」

「那個演奏者，是不是叫張瑾珊？」

「你怎麼知道？難道那兩首鋼琴曲，也是你作的？」

「對啊，本來是陶塤曲，上次被張瑾珊聽見了，她很感興趣，就想把它改編成鋼琴曲，我同意了。」

又過了一會，「因為太過震驚，一時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事，你儘管誇，不用擔心我會驕傲。」

「那個，你手頭上，還有沒發表過的曲子嗎？」

「怎麼，你想要？」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