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啟動了,行駛得很穩當。
羅希雲坐在椅子上,回想著這兩個月來,跟陳旭相處的點點滴滴,臉色一陣陣發白。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旁邊的陳旭關切地問道。
羅希雲聽到他的話,不但沒有覺得欣慰,心裡更是堵得慌。
陳旭變了,變得她都快要不認識了。
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發現呢?
不對,她其實有所察覺,只是,她以為陳旭的改變,是那兩個女人帶來的,為此,還感到很氣惱。
以前的陳旭是個什麼樣的人,恐怕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因為一句話,可以在末世的環境里,幾個月不理她,性格倔強,有點大男子主義,脾氣也算不上好,還不會哄人。
可是,這一次進入夢境,他簡直變了一個人。那種細心與體貼,都是他從來沒有展現過的。不管她擺出什麼樣的冷臉,他臉上的笑容都沒有變過。
換作以前的話,她這樣的態度,陳旭早就生氣了,就算不會沖她發脾氣,也會用同樣冷淡的態度來對她。
人的性格,不是說變就變的。一般只有經歷過內心的痛苦,才會一點點改變。這一點,她有過親身的體會。
陳旭的變化如此之大,完全是判若兩人。她無法想像,他的內心經歷了什麼樣的痛苦煎熬,才會讓他變成這個樣子。
想到這裡,羅希雲只覺得心痛得厲害。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白?是不是生病了?」陳旭有些焦急地問道,這時也顧不得了,伸手去摸她的額頭,「我帶你去看醫生。」
…………
「她沒什麼事,應該就是太累了。」
醫療實驗室里,唯一的醫生馮林給羅希雲做了檢查,說道,「回去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好起來。」
陳旭聽她這麼說,才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羅希雲,見她臉色依舊蒼白,問,「你晚上睡得不好嗎?」
羅希雲的眼睛一直看著他,聞言搖了搖頭。
「為什麼這樣看著我?」陳旭終於忍不住問道,從剛才開始,羅希雲看著他的眼神就有點不對,似乎有些難過,他覺得很反常。
羅希雲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一個人在這裡的時候,是怎麼過來的?」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我想知道。」
「我一個人的話,主要是工作和學習。」
難得她問關於他的事,陳旭也樂得多聊一些,「最開始的時候,我都是培養一些一級的生化人,就只能幹一些粗活,很多事務都要我親自去辦,非常忙。只要一忙起來,時間也過得特別快。」
羅希雲又問,「你會覺得孤單嗎?」
「有時會,特別是一個人安靜下來的時候。你也知道,我平常就睡得就少,有一段時間,差點失眠了。後來也調整了過來。」
「你有沒有覺得,你變了?」
陳旭有些詫異,說,「沒有啊,我還真不覺得我哪裡變了。」
「不過你這麼問,肯定有原因。你覺得我哪裡變了?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羅希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繼續說道,「你進入這個夢境,有三年多了吧,跟她們在一起的時間有多長?」
這是今天她第二次問起楊錦夏和白錦宣的事,陳旭有些疑惑,「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不能說嗎?」
「那倒不是,大概七個月吧。」
最開始那一年半,陳旭忙得沒有時間去找楊錦夏她們兩個,等將她們接回來后,又到了下線的時間。
沒過幾天,白鐵宣就下線了。接著,楊錦夏也就多待了半個月左右,跟著也下線了。
後來白錦宣重新上線,待了半年左右。加起來,差不多就是七個月。
羅希雲臉色又變了,「也就是說,你一個人在這裡,待了兩年半……」
到了這時,陳旭也大概猜到了她反常的原因,笑著說,「其實沒什麼,起碼這裡有機器人,還有生化人,能聊聊天,不像我們上次,連只動物都找不到。」
羅希雲聽著他安慰自己,心裡反而更加的難受。
陳旭見她沉默下來,說,「我送你回去吧。」
…………
那天之後,陳旭明顯感覺到羅希雲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變化,不再像之前那麼冷淡,聊天的時候,也算是有說有笑。
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進步。讓他看到了一絲曙光。
不過,他並不著急,打算穩打穩紮。
之前的幾個夢境,都是半年時間,還有一個更短的三個月,感覺還不明顯。這次在夢境中待了三年多,他變得更有耐心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他有更多的時間,來思考自己的人生。
算下來,加上夢境中的時間,他已經三十多了。又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對於很多事情的看法,確實跟以前有所不同。
不過,他並不覺得自己變了。
「怎麼了?」
一天中午,兩人正在吃飯,羅希雲見陳旭吃到一半就放下手中的筷子,問道。
陳旭也不瞞她,「有點急事。」對面牆上的一個紅燈亮了,那是控制中心那邊給他發的信號,一個紅燈,意味著事情很急,需要他馬上過去處理。
羅希雲說,「那你去吧。」
「嗯,你慢慢吃。」陳旭站了起來,離開了。
羅希雲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臉上有些不安,也沒了食慾,坐了一會,起身進了廚房,拿蓋子將飯菜都蓋上。
陳旭的飯量很大,剛才只吃了一半,肯定還沒飽。
她坐到沙發上,將抱枕放到懷裡,雙手支著下巴,眼睛盯著對面沙發靠枕上的公仔圖案,發起了呆。
一開始,她在想,會是什麼事,難道又出現了什麼敵人?還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這一個月,陳旭陪著她的時間越來越長,只有在她學習的時候,才會去處理一些基地的事務。平常的時候,兩人都是在一起,主要是聊天。
陳旭像這樣吃飯吃到一半突然離開,還是第一次,肯定是很緊急的事情。
「難道,是她們兩個來了?」
突然,她心裡閃過這樣的念頭,心裡一緊。
馬上,又覺得不對,自己跟他已經關係了,她們來了又怎麼樣?
而且,他有人陪的話,自己就可以下線了。
不,不能就這樣走掉,那會顯得她心虛,憑什麼自己要走,心虛的應該是她們才對,她們才是第三者,還有第四者……
她的腦海閃過各種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