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龍的速度很快，在陸遠掛掉電話的半個小時不到就氣喘吁吁地回到了公司。

陸遠看著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心中有點欣慰。

瞌睡就有人送枕頭的感覺真好。

晚上9.15分。

略顯昏暗的燈光下，陸遠坐在桌上點燃一根「紅蘭」，看著坐在對面的王龍。

王龍雖然保持著憨笑，不過在他的瞳孔之中陸遠能看得出來他有些局促不安。

陸遠並沒有說話，只是這麼邊抽邊打量著他，而他心中的那股不安越來越重，感覺自己身上什麼重要的秘密被陸遠發現了一般越發的不適應。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陸遠的目光越發地銳利了

陸遠並沒有發現王龍身上有什麼秘密。

他只是一邊打量王龍的身材，一邊考慮該怎麼訂製廚師服以及將來該做什麼菜品，主打什麼類型。

他一直在規劃，一直在籌謀。

要不做營養早餐吧，現在的人越來越有錢了，所以他們越來越注重健康了，如果做營養早餐應該可以賺上一筆，在加上王龍的早餐水準搭配，比其他廚師要好多了。

除了早餐的話，還能做晚餐，以前想開快餐店不過現在想想其實打出自己的牌子比快餐店好賺多了……

「陸，陸總，你……你別這麼看著我，我瘮得慌……」陸遠這邊在沉思，那邊的王龍卻感覺到汗毛直豎，越發越覺得不對頭，終於，他打破了這種寂靜。

「呵呵，別慌……」陸遠掐滅煙蒂露出笑容。

「那個……陸總，你說的跟您混的意思是什麼……」王龍憋不住了。

「字面上的意思，我覺得你是一個人才，拿著月薪三千的工資實在是有些屈才了。」

「沒什麼屈才不屈才的，陸總，我就是想混口飯吃……」王龍試探性地看著陸遠，聲音略顯怯生。

「你怕失敗？」

「我……說實話我很怕。」王龍低頭「畢竟現在已經三十多歲，我再也承受不了失敗，就像你那首《老男孩》一樣……其實我特別喜歡你那首《老男孩》，那首歌寫得很真實，唱得也很真實。」

「你需要一個平台。」

「可是……」

「你有夢想嗎？」

「有。」

「那就好，有夢想就要去加油追逐。」

「我……」王龍猶豫「可是……」

「你只要聽我的去做就好了，夢想雖然遙不可及，但只要你每天接近一點，你就能實現的！」陸遠鼓勵著王龍，毫不猶豫地發出了心靈雞湯。

「我，可以嗎？」雖然陸遠的話給王龍心中略有些震動，不過他還是沒什麼自信。

「嗯，可以的，我相信你，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畢竟任何人失敗了以後都會對自己產生懷疑的……」陸遠笑了起來。

他覺得王龍有點意思。

「可是，那需要好多錢……」王龍低頭看了看窗外，似乎陷入了往事的回憶中。

「錢的事情你不需要擔心，交給我就好了。」

「陸總，我……」王龍抬頭，當他看到陸遠那一雙真誠的雙眼以後他突然非常激動，一時間說話都慢慢變得乾澀了起來。

這是一種遇到伯樂的感覺，這是一種感動。

「說吧，現在你還需要什麼有什麼要求，只要我有，我都能提供給你……」陸遠拍了拍胸脯。

他估算了一下，一家飯店就算投資再大也不需要多少錢，雖然他現在逐漸開始慢慢拮据了起來，但錢還是會有的。

「我……」

「說出來，不緊張也不要怕失敗，失敗是成功之母，誰沒有經歷過失敗？」陸遠繼續放了一波雞湯。

「陸總，其他單曲我已經籌備得差不多了，就差一首主打歌，還有發專輯的錢，我……我算了算，大概四十五萬左右差不多能出來了……」王龍抬頭，他的目光從剛開始的失落與不自信慢慢變得熾熱了起來。

「這些都沒關係，包在我身上，額，等等……專輯，主打歌？」陸遠突然看著王龍。

他聽得有些不太對頭。

專輯？

主打歌？

不對呀！

我們聊的是同一個話題嗎？

「是啊，我的夢想一直都是當歌手……」

「所以你之前開飯店倒閉是因為……」

「開飯店賺了錢籌備了我的第一張專輯，結果因為沒有宣傳渠道的關係，專輯不但賠本還欠下一屁股債，為了還債，我轉讓了飯店，可惜還不夠，於是我一直打零工還債，直到今年才剛剛還清所有的欠款……」王龍低下頭。

「所以，你並不想當廚師？」

「我想當歌手。」

「如果有人叫你去開飯店，你也不會去了？」

「嗯，不瞞陸總了，我，我確實有點不甘心……」

「……」

聽到這以後陸遠深深呼了口氣。

我的媽呀。

這一切和自己設想的劇本完全不一樣。

他一個廚師竟然想去當歌手……

飯館倒閉竟然不是因為經營不善而是籌備他的第一張專輯，結果專輯賠本……

所以，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陸總，陸總，你怎麼了？」

「沒事……我有些累了。」

「哦，陸總，那下一步，我該做什麼？」

「什麼都不用做。」

「哦，我要把我這些年創作出來的專輯拿出來給您聽聽嗎？」

「不用了，你先去忙吧。」

「啊？那我等你指示？」王龍憨憨看著慢慢爬上床的陸遠。

「嗯。」

陸遠有意無意地點點頭。

這一刻，他再次感覺到心累了。

「那陸總，我就不打擾你休息啦，明天我會準時過來做早飯。」

雖然不知道陸遠突然整個人變得不太對頭，但王龍卻非常激動地轉身離開了公司。

離開之前他再度回頭看了看公司上面的「娛樂」兩個字，再想到公司搬了以後他就是公司的正式員工后，他瞬間就狠狠吸了口氣……

本來已經死了的心在這一刻似乎復甦過來一般。

「……」

至於陸遠則閉上眼睛躺著，渾身看起來軟弱無力絲毫提不起任何的心思回應王龍的話了。

原本計劃好的事情，現在瞬間就徹底崩盤了。

一個廚師夢想當歌手……

你廚藝這麼好，好好當廚師這份有前途的職業不行嗎？

當個雞兒歌手啊！

還有比這扯蛋的事情嗎？

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阿遠啊，怎麼樣？廚師有說過什麼嗎？」

「爸，你在幫我物色一下廚師吧。」

「啊？你不是說你有嗎……」

「本來是有的，現在好像沒有了。」

「？？？？」

電話那頭陸遠的父親聽到陸遠的話以後有些沒聽明白。

這是什麼意思的？

…………………………

接下來的日子裡雖然陸遠拍攝進度依舊磕磕碰碰，但魏胖子發現王龍整個人精神頭異常好，每天做完早飯以後總是鬥志滿滿地跑去劇組裡忙這忙那，一有空閑甚至還會幫劇組的工作人員扛和翻包，扛重道具。

魏胖子看著王龍鬥志如此昂揚，頓時有一種物超所值的感覺。

三千塊換這麼一個又是當廚師又是當下手的勤快人難道不是物超所值嗎？

這絕對值啊！

陸遠則覺得有些怪怪的，但一時間又不好說什麼，自己之前信誓旦旦地讓王龍跟自己混的話在現在想來始終有些膈應……

我就不該說那句裝逼的話。

雖然這是一個誤會，但看王龍這麼積極的模樣，陸遠又不好直接打擊他的信心。

陸遠實在不希望看到一個人失望的表情，畢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那麼，該怎麼辦？

終於，在第三天以後，陸遠考慮良久以後，終於再度將王龍叫了過來。

「你現在就缺一首主打歌？」

「嗯，是的陸總。」

「其他歌呢？」

「其他歌我已經寫好了，稍微簡單地錄製了一下。」

「拿過來給我聽聽。」

「哦，好！」王龍看著陸遠的表情以後瞬間一陣驚喜，隨後連忙從自己的一直在開的摩托車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盒子，拿出來以後惴惴不安地交給陸遠，宛如一個等待老師審查的小孩子一樣。

陸遠打開電腦，將裡面的專輯裡面的CD送進電腦里，隨後電腦音箱里出現了王龍的聲音。

王龍的聲音讓陸遠稍稍有些驚艷，滄桑之中帶著一絲沙啞感，而且整體感覺比陸遠更為渾厚。

陸遠聽著第一首名為《天與地》的歌以後閉上眼睛。

毫無疑問，這首歌不管是詞還是歌都是中上水準，莫名給陸遠有一絲的畫面感。

王龍很忐忑，時而聽著歌，時而看著陸遠的表情。

憨憨的臉上沾滿了形容不出的汗水。

這首錄製好的CD，他已經塵封一年了。

他本來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翻出來了，甚至都已經死心了。

但是今天他再度拿了出來。

往事一幕幕的辛酸，一幕幕失敗，一幕幕的打擊都是歷歷在目……

曾經他想簽天娛和華金。

但是，他沒有顏值，人又有些太老實不會拍馬屁……

所以沒人要他。

他不甘心，於是自己出專輯，花了好多錢做了一張專輯，他自認為還算精良。

可是精良的專輯還不夠，還需要宣傳，不管是網路上還是現實里都需要宣傳。

宣傳需要團隊和一大筆資金……

很遺憾，這些王龍都沒有。

所以可是毫無疑問他是一個失敗者……

半小時過後，陸遠拿出CD慢慢地包好遞給王龍。

他感受到王龍的手在瑟瑟發抖，彷彿一個在深淵裡想爬出來，但是又缺乏勇氣的可憐蟲一樣。

「出一張專輯要多少錢？」

「最普通的，外……外加印刷銷售宣傳費用的話，大概……大……大概……五十萬左右……」王龍有些結巴。

「五十萬……」陸遠閉上眼睛。

「是……」王龍低下頭，他都不敢看陸遠。

他沒自信。

五十萬可不是小數目。

而且自己現在是一個毫無任何名氣的歌手，不對，連歌手都算不上的廚子……

這真的有機會嗎？

別開玩笑了……

「我幫你寫首主打歌，你先錄好給我聽聽，如果可以的話，接下來再說吧。」陸遠睜開眼睛看著王龍。

「啊？」王龍抬頭。

隨後……

他滿臉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