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

天陰沉沉的。

早上的時候還是出了朝陽，一副天氣極好的樣子，但是到下午的時候，天空中就籠罩著一層烏雲。

烏雲黑壓壓的，看起來一場大雨即將到來了。

夏季的天氣就是這樣，總是一會晴一會雨的，猶如姑娘的心情一樣讓人琢磨不透。

鍾誠點燃一根煙，隨後露著笑容一步步朝會議室的方向走去。

他今天穿得很整齊，同時頭髮也打理得井井有條，整個人一副非常神清氣爽的模樣。

小張跟在他後面。

只是小張時不時地看了看天空，看到烏雲越發密布以後，心中的那股不安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如果鍾導成功了，那麼鍾導未來就是華金裡面僅次於這些股東一般的大人物，雖然徐燦燦在華金裡面的位置不會變，但沈連傑從此就會退出華金舞台。

不過……

如果鍾導失敗的話，那麼等待鍾導的便是萬劫不復。

是的。

萬劫不復！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在即將看到曙光的最後一步了，小張猶豫了。

遠處會議室的門依舊和之前那樣普普通通的。

小張默默地看了看大門，隨後放慢了腳步。

「緊張了？」

「鍾導……我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要不……跟徐總服個軟忍一忍？」

「你膽子太小了，自從成王敗寇，哪個不是從廝殺之中出來的？如果你擔心這個擔心那個，那麼你將一事無成，走吧，你想要的東西，未來都會有的。」鍾誠掐滅煙蒂，淡淡地搖搖頭。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實在想不到徐燦燦還有什麼辦法能夠扭轉乾坤了。

他推開門。

然後來到會議室里。

不過，當他進入會議室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很奇怪。

會議室里除了徐燦燦以外並沒有其他人，甚至連那些股東，助手都沒在這裡。

鍾誠突然皺了皺眉。

「鍾叔。」

「徐總。」

「今天不是開會的日子嗎？怎麼人都沒來？」

「我讓他們不用來……鍾叔，我想和你單獨聊聊。」徐燦燦看了一眼鍾誠，然後再看了一眼小張。

小張低下頭不敢與徐燦燦對視。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此刻的氣氛已經越來越緊張，也越來越壓抑了。

他真的沒辦法形容這種感覺。

「徐總，和我單獨聊聊？」鍾誠微微一笑坐了下來。

他覺得徐燦燦已經服軟了。

畢竟她知道目前的形式，而自己掌控著公司裡面的輿論大勢。

如果他在徐燦燦的位置上也會考慮單獨聊聊的。

儘管她掌握了華金的大部分股份，但實際上她手下並沒有什麼可用之人，畢竟公司的老員工都不可能服這個一個年輕人的。

至於那些新銳的經理，藝人……

他們實在是太嫩了，完全沒有資格參與進來。

「嗯，鍾叔，您在公司差不多已經有二十年了吧？」

「是，有二十年了，這二十年裡，我親眼一步步看著公司慢慢地壯大，一步步走向如今可以比肩天娛這樣國內頂端大公司的存在。」

「嗯，鍾叔為公司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我從小就看過鍾叔拍的電影《馬欄山》……」

「呵呵，都是一些陳年往事了不值得一提。」鍾誠看著徐燦燦臉上露出些許追憶的表情。

他搖搖頭，現在和我打感情牌服軟了？

也對，畢竟姜還是老的辣這句話是不錯的。

「鍾叔，我不想計較一城一池的得失，鍾叔，你明白嗎？我今天之所以讓這些股東們不要過來，是因為我想跟你一個機會……」徐燦燦認真看著鍾誠。

「什麼？」鍾誠一愣「徐總，你說什麼，我沒聽錯吧，你給我一個機會？你給我什麼機會？」

「鍾叔，今天，我希望你能合盤將之前做過的事情跟我坦白，以後，你還是公司元老級的導演，我還是尊敬地稱呼你一聲鍾叔。」

「坦白？我坦白什麼？」鍾誠眯起了眼睛。

到了這個關頭，這個徐燦燦還想套自己的口風嗎？

「鍾叔，你應該明白我指的是什麼東西。」

「徐總，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針對我，不過，那件事完全與我無關，這件事我已經不想再提第二遍了，同時，徐總，你應該知道公司裡面的許多股東已經非常不滿意沈連傑了吧？」

「呵呵。」徐燦燦笑了起來，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冷了「鍾叔，我不希望你晚節不保，你明白嗎？」

「徐總，你不必再誤導我了，你和你母親差遠了……既然今天的會議你一直針對我，那麼我也無話可說，就先這樣吧……」鍾誠站了起來，看了看徐燦燦，隨後搖搖頭似乎有些感慨，最終也不管徐燦燦是什麼表情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鍾叔，只要你踏出這個會議室，你就是萬劫不復了。」

「我鍾誠一直兢兢業業呆在華金，一直遵守著各方面的公司規矩，一些小人想誹謗我自然不可能。」鍾誠呵呵一笑，隨後淡淡地走出了會議室，等離開會議室以後，他發現小張並沒有跟出來，於是皺了皺眉：「小張，還愣著幹什麼？走啊。」

會議室里，小張低下頭。

臉色逐漸變得慘白。

彷彿沒有聽到鍾誠的話一樣一動不動地就這麼站著。

「你不跟出去嗎？」徐燦燦看著小張。

「……」小張依舊咬了咬牙，依舊是一聲不吭。

萬劫不復！

是的。

他腦海中一直回蕩著這麼一個詞。

出去的話，他能博一線生機，但如果這並不是一線生機，而是催命符呢？

上午的時候，他特意提早來公司，他發現公司裡面一切都很安靜，彷彿沒啥變化。

沈連傑依舊呆在劇組裡處理劇組的一些雜物，似乎並沒有離開劇組的意思。

一切都過得太平靜了。

平靜得有些嚇人。

「你是一個聰明人，你知道什麼東西，你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在公司依舊能得到應有的待遇，畢竟浪子回頭，為時不晚……」徐燦燦饒有興緻地看著小張。

臉上笑容很深。

小張額上儘是汗水，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我，我……」

「小張，還不走？」

鍾誠突然盯著小張，表情突然變得鐵青。

他從早上開始就覺得這個小張怪怪的。

這個關鍵時候，這小張該不會突然就反骨吧？

「徐總，對不起……我……」小張閉上了眼睛。

「小張！」

「鍾叔，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一聲鍾叔了……我說過，當你踏出這會議室以後，我就不會再留任何情面給你……」徐燦燦淡淡地看著門口的鐘誠，表情逐漸變得極冷了起來。

「徐燦燦！」鍾誠盯著徐燦燦，甚至不再喊徐燦燦為徐總。

「喂，是周記者嗎？資料曝光吧……對，全部曝光……嗯，是的！不留餘地。」徐燦燦打完電話以後看著鍾誠「鍾誠，這次不用你等幾個小時了，等幾分鐘你就可以上網了。」

這一刻鐘誠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是的！

他看了看窗外。

窗外的烏雲越發的壓抑，也越發地厚重。

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明明開著空調，但他額上竟然依舊全部都是汗水。

他深深呼了一口氣。

盯著徐燦燦。

當盯了幾分鐘以後，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心臟猛地一突。

「喂……」

「什麼……這……」

鍾誠臉色突然變得煞白。

隨後，他立馬通過手機的瀏覽器登上了微博，最終看到微博上周帥的曝光和各方面的視頻文件。

當他打開視頻文件的時候，他看到了陸遠憨憨的笑容，以及坐在椅子上和陸遠聊細節的自己。

這一刻……

他天旋地轉！

轟！

「不可能，不可能，沒道理，他沒道理出賣我，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應該和你是死對頭才對，他和沈連傑應該完全是死對頭才對！不可能，不可能啊，他與我合作，才是真正的明智之選，不可能！」鍾誠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不可能，甚至，他的聲音都響徹整層樓了。

他感覺自己都要瘋了！

是的，要瘋了！

陸遠為什麼會坑他，沒道理啊，沒路由啊，真正有眼光的人，真正有野心的人應該會找他合作才對！

自己才是他最佳的首選不是？

但是……

他喘著粗氣，隨後顫顫巍巍地看著徐燦燦。

徐燦燦依舊冷冰冰的。

就這麼看著他。

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情面了。

然後他看向小張，小張一屁股坐在地上。

與虎謀皮，與虎謀皮！

他突然想起了小張的話。

他倒抽一口涼氣。

他發現陸遠的的確確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而且完全沒有任何理由。

他顫顫巍巍地拿出手機，然後給陸遠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了。

「陸遠！你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

「抱歉，鍾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句話是我騙你的，我其實是一個好人。」

「放屁！你他娘的是好人？哈哈，你是好人？你這種陰險狡詐的人是好人？」

「鍾導，我說的是真的，我膽子小，不敢鋌而走險，只想賺個安穩的錢……」

「告訴我，她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告訴我！」

「鍾叔，你不想知道的。」

「告訴我，就算是讓我死，我也想死得瞑目一些。」

「其實，我一直想和貴公司合作，當然，我沒什麼大野心，也沒有想成為貴公司什麼什麼的領導，我只是想著貴公司能和我家裡的餐飲行業能有一直有合作而已，譬如，劇組裡面的盒飯。」

「盒飯？」

「是！不止是盒飯，也許還有未來的很多產業還可以合作，當然，我並沒有什麼大野心，而且，我說了，我膽子小……」

「放你娘的狗屁！」

「嘭！」

鍾誠猛地將手機狠狠一摔！

隨後手機被摔成了四分五裂。

緊接著，他又用腳踩了踩。

「盒飯？」

「我去你麻痹的盒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

他笑了起來。

荒謬！

覺得這個世界異常的荒謬。

這難道不值得笑嗎？

他縱橫娛樂圈幾十年，他竟然會敗在……

盒飯上？

…………………………

陸遠掛掉電話。

他覺得自己的確是一個好人。

很多大家都覺得荒謬的東西，在陸遠眼裡就很正常。

畢竟他注意到娛樂圈裡其實還有許許多多的衍生行業。

是的。

衍生產業……

當然現在的陸遠並沒有想其他東西。

更也沒有覺得愧疚。

陸遠雖然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人，但不可能把自己底線都落下，成為一個背後捅刀子的小人。

陸遠眯起了眼睛。

他看了看頭條熱度。

這個時候自己是不是要趁機做點什麼呢？

他嘴角微微露出了一個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