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異每次聽到有關六年前那場妖獸狂潮的話題都會忍不住一抖。每年年會的時候，那幾個喝醉了酒的領導非拉著他表演隔空氣劍，卓異現在的心理陰影，早已是比天高、比海深……

所以在聽到孫達康舊事重提，卓異幾乎已經能想到達康書記下一句話到底要說什麼。

果不其然，這位頗有個性的老領導目光瞟了眼卓異，唇角也是勾起了一絲笑容：「聽說，卓副署的隔空氣劍可是一大絕活。在靈劍交流會那天，不妨拿出來秀一下？」

「……」

很長的一段時間，卓異都沉默，沒有說話。

以往年會上那些喝醉了酒的老領導要自己表演，自己要想推脫，理由還是很好找的。畢竟那是一群神志不清的醉漢。但現在坐在他眼前的人，向他提出這樣的要求，卓異還真的找不出理由來回拒……

一是，他不敢。

二是，他真的不會……隔空氣劍這東西，這些年卓異私底下也沒少研究。但至今都沒研究出什麼結果……

「怎麼，有困難？」

見卓異遲遲不說話，孫達康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如果真的有什麼不方便，這話就當我沒說。我也只是一時興起而已。我原本想著，作為你們六十中上一屆的學長，現在大多數年輕人心目中的榜樣，要是能在這樣一個公開場合，展現一下自己的能力和才華，絕對能起到很好的激勵作用！」

「……老領導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哦，不是這樣這個意思就好。」孫達康迅速回應，把卓異後半句還沒說出口的話直接堵在了喉嚨里。

本來卓異後半句還想請示一下，是不是能換個表演……不要隔空氣劍。哪怕是胸口碎大石也行啊！

但孫達康這般不容置疑的堅決態度，已經讓卓異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下子，是徹底徹底跑不了了！

卓異心裡暗暗一嘆，由衷的感到蛋疼。

現在，他的處境算是很艱難了，騎虎難下。這事兒要是自己做好了，孫達康書記一高興，自己沒準就會高升，和多年來負責接客的這個副總署這個位置徹底告別，走向新的人生。但要是沒做好，卓異心裡很清楚，自己就真的要和這個位置說拜拜了……

「年紀輕輕，就坐上這個位置，真的很不容易啊。」

「……」

一邊說著，孫達康忽然起身，鄭重的拍了拍卓異的肩膀，嚇得卓異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我知道你或許有你的顧慮。一定是覺得自己太年輕，不想班門弄斧，想搞低調，以免樹大招風，對么？」

「……」

「我來給你講個故事把，一段源自修真古戰場的故事。」孫達康說。

卓異抬起頭，眉眼裡多了好幾分精氣神，

「當年……我們國家開國之前的最後一戰，石門戰役……」

有關修真古戰場的事情，現在絕大多數的年輕人聽到的都只是傳說。這段塵封了多年歷史，在初高中的歷史教材里都是接觸不到的，只有到了大學才能初步的有所認識。卓異在大學不是歷史專業的，卻對「石門戰役」也有基本的認識。

那一戰……實在是太出名了。

達康書記娓娓訴說著，眼眶裡泛起了晶瑩的淚花，彷彿想起了很多事：「當年那一戰，異界之門七大妖神壓頂，神威滔天，我與現國防部的石育良部長節節抗擊，堅守在大孤嶺的石門之外。」

卓異瞪著眼睛，靜靜地聆聽著，能夠親自聽到當事人口述歷史。這絕不是每個人都有的機會。

「那可是妖神啊……實力何其之堅強，神能衝天，祭出法則無數，天地失色，異象驚人。連天日都被壓陷下去，隔著數百里都能見到石門上空熾盛無比的法則之火……」

「那妖神首領相當之強大，舉手投足，通體璀璨，揮手之間連天地都跟著共鳴。石育良部長以一人之力，捷徑所能，終究都無法抗衡。但是，這一戰，已經是最後一站了，石門戰役，上峰給我們的任務就是堅守關口，哪怕不能贏，也決不能做出半分退讓！」

卓異聽得很入神，思緒都跟著老書記的口述漂浮起來。他已經能聯想到修真古戰場，戰火衝天，神能壓頂的恐怖場景。

而現在，站在他跟前跟他敘說故事，看上去年僅中年的老書記，卻已經是千古活化石了，他是從那個時代一步一個腳印，見證著時代發展，科學進步，坐上了現在這個位置的人……

這番交談，透露著一股十足的年代感。令卓異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最後，我們都力竭，倒在了石門關口。只有育良部長一人站起，他焚燒了自己的神血，以獻祭體內至尊骨的代價，召喚出神器高霄琴，奏了一首神曲，補足了所有人的力量不說！還把自身潛能提升到了極限……最後，他連斬七神！守住了石門！為華修國成立奠定下了根基……」

「但石部長最後還是活了下來……」卓異說道。

老書記一笑：「是啊！他活了下來。當時，連墓碑都立好了，整個人都已經葬進去了。天知道，這貨的寵物鳥小紅在他的墳頭丟了一根神草，讓他的生命力重新得到滋養，結果最後自己又從墓里爬了出來。你說搞笑不搞笑……」

卓異：「……」

這世上，能把這位老部長成為「這貨」的人，真的也是屈指可數了。

「聽完了故事，你明白了什麼？」孫達康看著卓異問道。

老書記的故事不是白講的，故事的總結很重要。而卓異聽完這個故事，心中也是感慨良多：「老書記用這個故事，是想告訴我，做事要有毅力和恆心，不到最後一刻千萬不能放棄。要向石育良部長多多學習，向他頑強的生命力致敬，對么？」

「……你想多了。」

孫書記翻了個白眼：「我是想告訴你，有什麼才華就趕緊秀出來。不要藏著掖著……不要像石部長一樣，有大招還藏著掖著，非要等到最後一刻才用。結果差點就把自己給賠進去了！你們又不是奧特曼！曾經，有一個裝逼的機會放在你面前，能秀，則秀！不要等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呀！」

卓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