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科學真人秀，一聽就很無聊。

五萬塊錢也想收買我的節操？

後面加個零，陸舟覺得，自己倒不是不能考慮一下。

終於在地鐵入口甩掉了那位難纏的記者小姐姐，擠上地鐵的陸舟見縫插針地迅速找了個位子坐下。

每次回家的時候，他都忍不住感慨，還是國內舒服啊，下了飛機就是地鐵，下了地鐵就是高鐵，等下了高鐵，已經差不多到家門口了。

這才真叫一個千里江陵一日還，至於古人，那都是吹牛掰的。

一路上顛顛簸簸，和諧號終於開進了寧靜的江陵古城。

下了高鐵的陸舟，也懶得擠公交了，直接在車站外攔了輛計程車，將他送到了家樓下。

看著院牆外排臨風飄絮的柳樹，看著眼前熟悉的小區，這裡的一切都和他走的時候一樣，未曾變過。

拖著行李箱走到了家門口，心中激動與忐忑交織在一起，陸舟深呼吸了一口氣，伸手按下了門鈴。

叮咚——

緊接著，門背後傳來了腳步聲。

很快，門打開了，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門後面。

「誰呀……兒子？」當看到兒子的臉，方梅的眼睛瞬間驚訝的睜大，瞳孔浮現出一抹驚詫的喜悅，「咋今天就回來了？快進來，咋連電話都不和家裡打一個？」

「我這不歸心似箭嘛，就沒打電話了。」

陸舟笑著說道，拖著行李箱進了家門。

不由分說地從兒子手上搶過了行李箱的拉杆，方梅回頭對著衛生間喊了聲：「老陸，趕緊出去買條魚回來，今兒晚上給你兒子燒魚吃。」

「啥？兒子回來了？」

衛生間里傳出來了老陸的大嗓門，緊接著便是抽水馬桶的聲音。

陸舟哭笑不得連忙擺手：「媽，真不用，我又不挑食，咱們晚上隨便吃點就好，您可別累著了。」

方梅呵呵笑著說：「累什麼累，你娘現在身體好得很，什麼毛病都沒有，就是閑不住，你一邊歇著去就行了。」

這說話間，陸舟的老爹洗過手，從衛生間里走出來，隔著老遠便傳來了那爽朗的笑聲，「兒子，讓爹看看長高了沒！」

「長高了長高了……來，爸，給你的禮物，媽和小彤也有。」陸舟蹲下來翻開行李箱，從裡面取出了兩件紅酒，兩盒護膚品，分別遞給了老爹老娘手上。

「……咋還帶了洋酒回來？不是讓你別亂花錢嗎？這多少錢啊？」雖然嘴上數落了兒子兩句，但看那表情就知道，老陸對兒子的禮物還是相當喜歡的。

「不貴不貴，也就一兩百美元的小禮物，買的又不是什麼大牌子的奢侈品，而且花的也不是我的錢，都是剩下來的經費。」陸舟笑著說道。

反正學校撥下來的錢又不需要他退回去，他就乾脆在那邊全花掉了。

「美元？」老陸愣了下，「這東西……是在美國買的？」

「是啊。」陸舟笑著說，「我不是說我去普林斯頓參加那個學術會議嗎？就是在那邊買的。」

老陸和方梅相視一眼，尷尬一笑，咳嗽了聲說：「我還以為你電話里說的那什麼普林斯頓，就和那什麼香格里拉一樣，是金陵那邊的酒店什麼的……你這臭小子怎麼都跑到美國佬那邊去了？也不和家裡說一聲。」

陸舟：……？

……

寒假補課沒有晚自習，晚上六點半左右的樣子，小彤也背著書包回來了。

看到坐在客廳里的陸舟，小丫頭眼睛一亮，大喊一聲「老哥」，便興奮地撲了過來。

可能是因為好久不見的緣故吧？

在陸舟印象中，上了初中之後，小丫頭就沒小時候那麼黏人了。

不過這才一年沒見，就被打回原形了。

晚上，方梅做了一桌的菜，家裡熱鬧得就像過年一樣。

老陸把陸舟帶回來的洋酒就收了起來，從廚房底下的柜子里翻出了他多年的珍藏，給兒子和自己分別倒上了一盅。

「來，咱爺倆喝一杯。」

「干！」

看著喝酒的兩個男人，陸小彤學著老媽的模樣，在旁邊嘰嘰喳喳道：「爸，你少喝點，還有哥，你也是，老爹好不容易才把酒戒掉，你又給他提了兩瓶酒回來。」

「沒事，逢年過節喝兩杯沒事，平時別喝就行了。來，別光顧著和你老爹喝酒，也多吃點菜。」這次方梅倒是罕見地沒有站在小彤那邊數落自己老公，笑呵呵地給兒子夾菜。

「媽，我知道了，您自己吃好就行了，不用這麼顧著我。」看著碗里的菜，陸舟哭笑不得道。

家裡人太熱情了，以至於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哼，果然，老哥一回來我就失寵了，不行，我也要考上好大學，要不以後在家裡的地位越來越低了。」陸小彤撅了撅小嘴，做不開心狀說道。

這小丫頭就是那種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類型，陸舟實在是太懂她了，所以也不和她爭辯，把小丫頭垂涎已久卻不好意思先下筷子的魚頭，夾到了她的碗里。

「那你可得加油了，來，魚頭給你，補補腦。」

「嘻嘻，還是老哥對我好，么么噠。」

「滾滾滾，少和我皮。」

「……」

晚飯吃的很熱鬧。

久別重逢的喜悅，望子成龍的夙願，看著兒子長大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男子漢的欣慰……這無數種感情交織在一起的結果，便是此時無聲勝有聲的無言。

晚上陸邦國喝了很多酒。

這位素來喝酒當喝水一樣的老一輩無產階級，很罕見的醉了一回。

飯後，坐在沙發上看著新聞聯播，陸邦國拍著兒子的肩膀，感慨道。

「兒子啊，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看著你過得比我好。你爹我吃了沒文化的虧，高中都沒讀完就頂了你爺爺的班，埋頭苦幹了大半輩子，也就評了個先進……還是託了你的福。我很欣慰，你已經比你老爹強了！以後有個什麼事情，你也不需要問我的意見，你長大了，可以對自己的人生做主了！」

陸舟倒是沒怎麼使勁喝，也就半醉不醉的狀態，笑著說：「沒事兒，您可是數學家的爹，誰敢說你沒文化？你告訴我，我替你把場子找回來。」

「嘿，你這麼說……好像也有點兒道理？這麼說來，我老陸也算個文化人了？」

沒說個兩句，歪沙發上的老陸，便打起了呼嚕來。

陸舟拿起遙控器，調小了電視的聲音。

這時候，幫老媽收拾完碗筷的小彤，跑到了陸舟邊上坐著，興沖沖地問道。

「老哥，你真去美國了？！」

陸舟翻了個白眼：「這還有真假嗎？爹不知道普林斯頓在哪，別告訴我你也不知道！」

小彤眼睛轉了轉，忽然笑嘻嘻地抓住了陸舟的胳膊，小鬼機靈地撒嬌晃了晃：「那老哥，我的禮物呢？」

這種程度的招數，陸舟早八輩子就免疫了，幽幽嘆了口氣，說：「你的禮物就躺在我的行李箱里，但現在你老哥我有點猶豫，到底要不要給你？」

小彤可憐兮兮道：「為什麼還要猶豫呀？我可是你最親愛的妹妹耶。」

陸舟：「因為我怕你換了手機以後不好好學習。」

聽到這話，小彤眼睛頓時一亮，閃著小星星問：「手機？難道是蘋果？！」

陸舟不答，反問：「期末數學考了多少分？」

「145！」怕陸舟不相信，小彤趕緊補充了句，「騙你是小狗！」

陸舟剛想答應，忽然警覺道：「誰是小狗？」

小彤：「我是！呸呸呸……我才不是小狗，是騙你我是小狗！」

陸舟大手一揮：「行，小彤同學領賞吧，在我行李箱里，自己去拿。」

「耶！老哥最棒了！」

喜笑顏開地在陸舟臉上親了口，小彤迅速爬下沙發。

看著蹦蹦跳跳向自己房間跑去的妹妹，陸舟笑了笑。

還是家裡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