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投影幕布的側下方，紀主任，徐主任，范主任，郭立清以及陸軍總院血管外科的郝主任，排成一排，笑的像是直立行走的土撥鼠似的。

「紀主任，請。」郭立清笑的最開懷。他原本是沒資格上台的，副主任醫師在今天的場合，不算是特別拿的出手，最起碼，論資排輩的話，他前面還有十多名的主任醫師沒上台呢。

但是，杜科公司為了不得罪凌然，以及雲醫急診中心和雲醫，還是創造性的將郭立清給推上台了。

現在，點評手術的幾位專家，就被確定為了兩名省立的醫生，兩名雲醫的醫生，一名陸軍總院的醫生。

這裡面，徐主任還是與紀主任和范主任合作的雲醫人，從人員分配的角度來說，紀主任一方也是佔優的——如果他們真的準備掀起論戰，如杜科公司所擔心的那樣。

另一方面，從剛才的表現來看，郭立清顯然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從杜科公司的角度來看，他們對凌然的保護，也算是基本到位了。

至於陸軍總院血管外科的郝主任，就算是充數的看戲人員，一併充當緩衝帶的作用了。

其他三甲醫院的主任，遇到今天的情況，更是連上台的意願都沒有了。杜科的廠商代表也不強求，若是只負責吹彩虹屁的話，各醫院的專家上花一點，還挺好看，可預計都要互噴了，那就別隨便派遣炮灰了。

畢竟，任何一個能上台的炮灰，對他這樣的廠商代表也都是致命的。

「郝主任，您請。」郭立清繼續滿臉笑呵呵的謙讓著，像是一名沒上台的拳擊手似的。

他才不管自己是為什麼原因上台的，上台就是上台了，這就是名聲擴大的體現了。

就現在的醫學界，那些能上台的專家，難不成各個都是能打的。總是要有濫竽充數的進來，而且，人家只要上台了，那就還有繼續登台的機會，總不會因為技術差，或者級別低，就就不錄用了。

郭立清開開心心的將四位主任醫師讓到了前面坐好，自己坐到最末尾的話筒下，望著下方成百上千的醫生和不知什麼人員，滿心的自得其樂。

人生在世，開心就好，別問太多的為什麼。尿結石之前有尿結石之前的快樂，尿結石之後，有腎結石之前的快樂，哪怕是前列腺增生，只要吃了葯能尿出來，都可以感謝醫學的發展與人類的進步了。

快樂，就是這麼簡單！

「我們現在接入信號。」杜科的廠商代表掩飾著自己的擔心。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是自己所能影響的。

杜科的廠商代表也只能在心裡安慰著自己，同時示意技術人員開始轉播。

會議室前方的大屏幕首先亮了起來，接著是兩側稍小的屏幕。所不同的是，前方大屏幕是投影，兩側的小屏幕則是兩台100寸的液晶。

技術員在三塊屏幕來回的切換信號，一會兒顯示手術室全景，一會兒顯示無影燈下的手術區域，並能不斷的放大縮小。

「杜科這次的轉播，搞的還挺好的嘛。」陸軍總院血管外科的郝主任先是注意著關掉了話筒的開關，然後才捂著話筒，笑著說了一句，試圖緩解氣氛。

范主任皮笑肉不笑的道：「這套系統怕不是杜科的。」

「哦？不是嗎？」郝主任不知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的問了一句。

「雲利給裝的吧，霍主任現在可是財大氣粗，今年簽了好幾個大單子出去吧。」范主任道。

「還買了一台移動CT機。」郭立清在這個話題上，還是能夠「同仇敵愾」的。

范主任嘖嘖有聲：「不過應該賺回來了吧，你們急診中心，今年的規模可是擴大的厲害，各醫院的急診科都叫呢。」

郭立清也是羨慕的呵呵兩聲，但沒有多說話。

互相套話期間，屏幕里的手術室，也是風格一變，就見凌然在幾名醫生的擁簇下，豎著手走了進來。

「這是開始了。」郝主任低著頭，看了看杜科給提供的資料，道：「今天是做一台肝內膽管結石的肝切除，一台高齡早期肝癌的肝切除，量挺大啊，能做完嗎？」

郝主任低頭看了看自己低調的帝舵全金錶，有些擔心趕不及吃晚餐。

老徐這時淡定一笑，瞥了眼紀主任，道：「凌醫生在人情世故方面，是比較直白的那種。但技術是沒的說的，肝切除更沒問題。」

這也是雲醫內部許多醫生持有的想法了。

儘管很多醫生都有論資排輩的想法的傾向，但在醫院，技術還是最紮實的武器，凌然做的手術，撰寫的論文，都被大家看在眼裡，面對外人的時候，態度就體現出來了。

紀主任嘴角翹了翹，算是笑過，心裡也能給老徐定了性。

以後再搞項目，是不能找雲醫的二五仔了。

多元化什麼的，絕對是死路一條。

純潔隊伍才是真的！

「開始吧。」

凌然的聲音從音箱中傳來。

緊接著，就聽會議室里，一陣「哇……」的讚歎聲，像是真的在看演唱會似的。

紀主任眉頭緊皺，打開麥克風，就道：「這個……非醫務工作者，既然進來了，也不強行趕你們出去了，但請不要出聲，以免影響到他人，謝謝配合。」

會場內傳來幾聲「切」聲，但也沒人說話。

紀主任深吸了一口氣，心情反而有些轉好。這算是先下一城了，接下來，只要給凌然好好挑挑刺，就算不能扳回一局，也能在手裡攥些彈藥了。

做手術這種事，雖然有標準可循，但很少有醫生能夠循規蹈矩的，一步步的都按照操典來。

多年的學習生涯，不可能始終如一的穩定高效，不可避免的會積累一些或好或壞的習慣。這就好像是職業運動員，非教科書式的操作，才是大多數的。

當然，醫生因為始終在醫療體系內學習和工作，對於教科書的依存度還是比較高的，但是，真的要挑毛病了，都不用雞蛋裡挑骨頭，總有一些條條框框是要突出去的。

紀主任心裡想著，先抓幾個合適的錯處，跟凌然和霍從軍打打擂台，接下來，再找一個和事老聊一聊，多半就能將今天的事兒揭過了。

紀主任看著手術中的凌然，心裡默默的想：老人家自保，才是攻擊性最強的時候，凌然同志，你踩人一腳，還不撒腿就跑，你就別怪我尋你的錯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