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入心肌的感覺是什麼樣的？

凌然一時間都沒有感受到。

第一次做心臟外傷修補術，第一次接觸心臟，需要注意的東西太多，實在是沒有心情悲春傷秋。

唯一需要悲春傷秋的，也就是康主任了。

他分明看到自己最擅長的心臟外傷修補術，正在被人以熟練的手法完成——雖然是最簡單的心臟外科的手術，但是，想想心臟外科曾經是外科醫生的禁區，康主任不由的有種禁區被人觸動的惱怒感，羞憤感，刺激感，內疚感，以及不可名狀的感傷……

然而，並沒有人在意他的想法，手術如常的做了下去。

凌然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按著心臟的裂口，動作之輕柔感，就像是偶像劇的男主，用手指輕輕地按住女主的嘴唇似的。

在場的小護士們，心尖都不覺一顫。

病人的心臟，似乎也輕輕的顫動了一下，就像是要纖顫似的。

凌然手指的力度穩定而均勻。

如果不夠穩定或均勻，那心臟的裂口就會像是偶像劇的女主似的，突然甩開男主，狂奔而走，極有可能再演20集的劇情。

但是，一旦裂口被手指鎮壓，一根1-0的普理林縫線，就會在針頭的指引下，將心臟戳的明明白白。

眾人的注意力都不自覺集中了起來。

他們看著凌然用針，穿透了指尖處裂口的全層心肌，就像是在看一部偶像劇，向一部藝術片的轉型似的。

在凌然做到這一步的時候，福克納的精神也高度集中。

這個喝了點小酒的美國醫生，已經是做好了隨時阻止凌然，並收拾爛攤子的準備。

就算是梅奧的普通醫生，他也具有給下級醫生收拾爛攤子的能力。

凌然操作著針頭，輕巧的拉了出來，就在穿透心內膜層之前。

福克納立即就放下心來，有這樣的縫合功力，那心臟外傷修補術的所有步驟，就都算是通關了。

福克納毫不遲疑的上前，幫忙做了縫線結紮，並保證裂口對合。

這個動作做完，沒等福克納說話，凌然的手指已然下移，又露出了一絲裂口。

同樣的縫合，同樣的縫線結紮，同樣的對合裂口……

如此三番，一條並不算小的心臟裂口，就算是縫合起來了。

而福克納也意識到，自己好像又完整的做了一回助手……

「恩，做的不錯。」福克納贊了一句，盡量用語氣來證明自己依舊是上級醫生。

凌然露出一個符合社會期待的微笑，並道：「感覺也不錯。」

「恩，完成的這麼好，感覺好也是應該的。」福克納的話里，總是有點酸酸的味道。

這個手術，他原本是想自己做的，尤其是在度過了一個如此無聊的趴體之後，他更覺得自己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簡單的心臟手術……

「好了，我們來做掃尾的縫合吧。」福克納對於手術尾巴也沒有假手於人。主菜沒有了，那就吃點配菜好了，總比空落落的掉在空中，不上不下的好。

凌然微微點頭，也是不言聲的做起了縫合。

心臟外科的損傷大，使得掃尾工作的重要性也略略提高了，用醫生們的話來說：如果手術做錯了，病人下不了手術台；如果手術細節處理不好，ICU這關就困難；術后管理不好，出院就困難……

作為個人的第一台心臟手術，凌然是完完整整的將之給做完了。

放下剪刀的瞬間，系統界面也跳了出來：

任務完成：感受心臟外傷修補術

任務內容：參與心臟外傷的救治，感受心臟手術的魅力

任務獎勵：精力藥劑

一枚精力藥劑，閃著俊秀的光，出現在了凌然面前。

凌然揮揮手，將之給收了起來，就像是面對一名普通俊秀的同學那樣。

霍從軍此時湊近了一些，身後是拿著手機的周醫生，就聽霍從軍像是一名又老又丑的記者似的，問：「福克納醫生，感覺凌然的第一台心臟手術怎麼樣？」

「做的很好，非常好。」福克納在鏡頭下，語氣自然而然的帶上了美式誇張：「比我想象的還要好，是專業水平的。」

他說著說著，也是回憶起了適才的手術，並慢慢的有了感覺，這時候的福克納，就像是誤了前戲似的，說話的聲音卻顯誠意：「凌醫生的技術非常好，在心臟外科上，應當也是很有潛力的，不要浪費了上帝給你的天賦。」

凌然還沒有什麼表示，霍從軍已是連連點頭起來：「說的有道理，凌然的技術，是需要一個好的平台，才能發揮得出來的……」

心臟外科的康主任的臉已經開始變綠了。就他那個小小的心臟外科，面對已經升級成急診中心的急診科，真的是不夠一口吞的。如果說肝膽外科與賀遠征在雲醫屬於小科室的話，心臟外科就是不用懷疑的邊緣科室了。至少肝膽外科每年做上千例的膽囊手術，是能自負盈虧的科室，而心臟外科……就只是雲醫號稱綜合性醫院的存在科室了……

「霍主任……那個……不要……」康主任本來是想用崩裂式發言的，話到嘴邊，不自覺的軟了下來。

霍從軍根本沒理康主任，繼續高屋建瓴的發言：「就咱們雲醫目前的狀況來說，接下來必須將ICU的併入，提入日程了。」

「咦……」康主任不由一愣，這是……猛虎撲兔，看到了一隻黃羊？

霍從軍轉頭對凌然道：「我最近其實一直在考慮ICU的事，肝切除的手術，難度已經很高了，肝胃聯合切除就更不用說了，ICU都是非常需要的。」

康主任連連點頭：去啃ICU吧，身為小科室的主任，他也苦重症監護室久矣。

霍從軍也是說服自己的過程，此時重重點頭：「凌然你想做心臟手術，就做心臟手術，ICU這邊，我也談過好幾次了，該做決斷了。」

凌然靜靜地「哦」了一聲，道：「心臟手術這邊，病人好像是不太多的。」

「沒事兒，有多少做多少，接下來，我再想想辦法。」霍從軍胸有成竹的樣子，顯然沒有將這當回事。

倒是康主任，不由有些發愣，看向凌然，羨慕的都要房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