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嘉佑仔細的問了老胡的病史，直到後者堅持不住，睡了過去。

重症監護室的小主治在旁邊聽著，有些聽明白了，有些聽的沒那麼明白，就記個大概，回去再做記錄。

早上遇到狄院士的時候，小主治還有些頭腦發悶，在被「震醒」之後，他的態度反而有了180度的轉變。

對他來說，魏嘉佑這種級別的醫生，真的只有機緣巧合才能碰到，對方說的話，就算是現在聽不懂，過上兩三年，說不定都能變成自己的秘笈了。

事實上，許多地縣醫院的高級醫生，賴以為名聲的秘笈，就是些高級醫院的高級醫生們的常識。而這些常識，有些時候是他們做了太多的地方病或流行病而積攢出來的，有些就是參加各種學術會議，或者參與各種集體診療活動，學（tou）習（師）回來的。

至於魏嘉佑這種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畢業的博士，他們從畢業的那一天開始，就預訂高級醫生的職位了，不論是在中國還是美國。

事實上，像是重症監護室的小主治，放在精英醫學的國家，也就是醫生高收入的國家，他們還遠沒有得到獨立行醫的資格呢。

當然，國內三甲醫院資深主治以下的醫生，也基本沒有什麼獨立性，收入與美國住院醫一樣低。

「再去看看那位。」魏嘉佑說的正是早上看過的超長心肺復甦的患者。

小主治心領神會，連忙在前領路，道：「這邊……」

魏嘉佑打量打量兩側的其他病人，步履輕盈。

「雙瞳直徑回縮了。」魏嘉佑照一照，再看動態監測中的心電圖，比正常人肯定是差遠了，比起危重病人來說，也可以勉強說是正常了。

「用了甘露醇？」魏嘉佑問了一句。

「是，還有速尿和鉀鎂合劑。」小主治看看魏嘉佑，又道：「主任給安排的。」

「恩……」魏嘉佑沉吟著，操作著pad，寫了幾行字。

小主治有些心虛的站在後面。

對他這個級別的醫生來說，病歷是不耐查的。

一名小主治的日常病歷，就像是一名學習中檔的學生寫的暑假作業，乍看起來像是填滿了，要是仔細檢查的話，肯定是錯漏百出的。

正因為如此，每當醫院裡出現死亡病例的時候，醫生們最需要做的事，就是去修改病歷。

魏嘉佑這樣的外院牛人，能不能看出病歷中的問題……小主治相信，肯定是能看出來的。

「去看看凌然的其他病人。」魏嘉佑沒有提出問題來，讓人不由的鬆了口氣。

「小六子。」

ICU開門的聲音，伴隨著余媛的喊聲，一起傳來。

「余醫生，這邊。」主治連忙招手，一個人站在魏嘉佑身邊，實在是太心虛了。

余媛上前來，狐疑的看看魏嘉佑，問：「你怎麼又在看我們的病人？」

「我想做點進一步的研究。」魏嘉佑微笑。

余媛撇撇嘴：「我們的病人，你做進一步研究？」

魏嘉佑嘴角輕笑，竟是不覺得有必要解釋的樣子。

余媛輕哼一聲，還真把人家沒辦法。

病人是獨立的個體，沒道理說，只有主治醫生能做相關的臨床研究。

事實上，像是公共衛生、遺傳病、流行病、地方病方面的研究，都是不在乎主治醫生的。外科臨床雖然講究一些，但那也不是什麼金科律例。

不過，就算魏嘉佑要做相關的研究，對凌然也是只好不壞的事。

余媛同樣沒興趣多說話，強行擠到魏嘉佑身邊，觀察病人。

她不像是ICU的可憐小主治那樣，如無根的浮萍，見誰都怕得罪了人家，最起碼，霍從軍同志噴人多年，也還是屹立不倒，急診科還升級了……

「胺碘酮還在用吧？劑量合適嗎？」余媛帶著核查的性質。

ICU是單獨的科室，急診科想干涉也是不行的，越是大佬過來，ICU的高級醫生們就越敏感。反而是住院醫或余媛這樣的住院總，到ICU過來，大家都當做是沒看到。

這也是醫院很多的科室會診都是住院醫在做的原因之一。副主任一級的醫生本來就忙，出動起來更是容易讓人多想。

反而是住院醫的流竄，就像是黃花魚似的，到哪裡都不奇怪。

ICU的小主治「恩」了一聲，道：「泵進去的。」

「那就好。」余媛說著，又皺皺眉：「你們用人蔘了？」

「啥？」

余媛又聳聳鼻子：「還挺香的，不像是單純的人蔘……你們現在開始上中西醫結合了？」

「怎麼可能。」小主治連忙否定。用藥可是不好開玩笑的。

余媛又做了一個深呼吸。

唔……

很香的人蔘味，加只雞就可以燉湯的感覺。

余媛順著香氣，一路向左側嗅去。

「你在做什麼？」魏嘉佑的目光像是看變態似的。

余媛疑惑的看看魏嘉佑，受到他的眼神攻擊之後，有些心虛的道：「我好像聞到了奇怪的味道，你用了人蔘？」

魏嘉佑定定的看著余媛，依舊是看變態的眼神。

余媛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又小小的吸氣，聳動鼻子。

「我噴了淡香水。」魏嘉佑壓不住了，咬了咬牙根，說了一句。

余媛：(°△°|||)

小主治同樣難以置信，重複道：「香水？」

「淡香水，可以吸汗，不影響別人。」魏嘉佑看看余媛，依舊是看變態的眼神：「從來沒人聞到過。」

余媛有些受不了魏嘉佑的眼神了，你一股子人蔘味，覺得我變態？究竟誰是變態？

余媛吐出一口濁氣：「你別是人蔘娃娃吧。」

魏嘉佑胸中亦是湧出一股濁氣，故作淡然道：「愛馬仕雪白龍膽。」

余媛望望魏嘉佑長長的胳膊，長長的腿，還有長長的手指，內心毫無波動……

「小六子，後續報告用郵件發給我。」余媛轉身，從魏嘉佑身邊繞過去，不由的又吸了一鼻子的人蔘味。

余媛心道，晚上不如燉**。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一隻老母雞，在人蔘娃娃的擁抱下，噗嘟噗嘟的冒著熱氣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