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關節與運動醫學中心。

病區。

董曉寧所住的病房裡，已經入住了三人，其中一位是做了髖關節置換術的老大娘，另一位是做了關節鏡下的半月板成形術的女孩賈谷橋。

賈谷橋比董曉寧大兩歲，剛到本地來讀大學，倒是能與董曉寧聊得起來，兩人自然而然的就聊起了……醫生凌然。

「凌醫生的技術好好的。」

「凌醫生的長的好帥的。」

「凌醫生的性格好好的。」

重複的對話進行300遍，若是其他話題的話，早就被廢止了，但在賈谷橋和董曉寧這裡，卻是怎麼說也說不夠。

兩人甚至建了一個群，就為了將圖片分享在裡面。

而在這個兩人群之外，兩人又各自分享照片在不同的群里，由此形成了一個本地的話題組，在不做復健的時間裡，賈谷橋和董曉寧都是泡在網上了。

咚。

余媛推門入內，順便給董曉寧和賈谷橋檢查身體，且問：「感覺怎麼樣？」

「今天挺好的。凌醫生怎麼沒來？」董曉寧撅撅嘴，不怎麼開心的樣子。

董父咳咳兩聲，道：「你這個孩子，主刀醫生能天天來病房嗎？人家還有別的事的。」

「我不是病人嗎？」董曉寧都高二了，早就不是那個聽父親命令的高一的乖乖女了。

董父極不高興的道：「你是病人怎麼樣？你是因為病人的原因嗎？」

董母更是攔住董父，還用手拍拍他的胳膊，道：「你不要管孩子了，去，給醫生倒杯果汁。」

「不用了，不用了。」余媛連忙拒絕，又問：「跟腱部分還腫嗎？」

她一邊說，一邊讓董曉寧去了短石膏並換藥。

董曉寧搖搖頭，道：「挺怪的，前幾天跟腱的地方還腫的不行，結果現在就好了……」

「說明癒合的不錯。」余媛露出孩子般的微笑，一邊說一邊繼續檢查。

「那個，凌醫生今天不來了嗎？」董曉寧又問了出來。

「不來了。」余媛肯定的回答。

董曉寧和賈谷橋面帶失望，各自拿起手機來，瘋狂的互發信息。

……

天井的露台處，凌然將自己平平的放展，再滿足的掏出了手機。

這個位置能看到阜遠體育館，視野極好，已是凌然休閑的場所了。最近一些天，來找凌然的病人越來越多，讓他的工作時間延長的同時，休閑時間也越來越少了。

凌然再打開手機，微信內已經彈出了一票的小紅點出來。

凌然隨手回復，即使有人秒回，也少有再做回答的。他的規矩是很嚴格的，一般情況下的聊天什麼的，一天回復一次足矣。

一個人的時間和精力有限，除非是很熟悉的朋友了，是不可能對所有加了聯繫方式的人殷勤對待的，那樣就不要做別的事了，每天值夜回複信息算了。

倒是對於幾名加了微信的病人，凌然多做了回復。

這些病人中，尤以劉威晨最為積極。

凌然打開網名「大乖乖」的界面，就見劉威晨幾乎每隔幾小時，就會發一條信息。

大乖乖：腳發癢是什麼原因？

大乖乖：沒事，好像被東西咬了。

大乖乖：紅的特別厲害，不像是蚊子！

大乖乖：我今天熱身了40分鐘的跟腱，感覺跑步的時候挺順的，就是太費時間了。

大乖乖：凌醫生，我媽好像有點感冒，她吃阿莫西林的效果不太好……

凌然看是半個小時前的信息，就給了一句回復：別吃。

大乖乖秒回：您給推薦一位醫生吧。

凌然撇撇嘴，決定執行紀律，結束今天對劉威晨的巡診。

嗚嗚……

一隻黃色拉布拉多，忽然從後方壓低了腰肢，沖了過來，到凌然面前，不僅沒有減速，反而加速一個甩腰。

爾後，就見拉布拉多四腳著地，腳上的肉墊子在光滑的地板上側滑了近一米，就是一個漂亮的漂移動作，並順利的將腦袋歪進了凌然的懷裡。

遠遠的躲在角落裡的女警秦敏握拳輕呼：

漂移側頭殺，完成！~

「栗子？」凌然喊了一聲，順手就是一擼。

「嗚嗚嗚……」栗子乖巧的叫著，並繞著凌然拚命的嗅。

一名穿著合體的警服，展露出美好身材的女警，小跑著過來，笑道：「凌醫生，不好意思，剛放開栗子，它就跑過來了。」

栗子茫然的看著女警，開始重新分析指令。

女警秦敏安慰性的摸摸栗子的頭，笑問：「凌醫生在做什麼呢？」

「回微信。」

「微信？」秦敏敏感的職業神經，立即被觸動了。

聰明的拉布拉多像是聽到了命令似的，忽然伸頭咬住凌然的手機，轉身就遞給了秦敏。

秦敏一眼就看到了「大乖乖」的名字，登時警鈴大作：

「大乖乖」出現在聊天記錄的最上層，說明凌醫生剛才在與她聊天。

手機發熱了，說明聊了有一會了。

凌醫生剛才的手臂是橫出來的，背影很認真的樣子，說明凌醫生很重視這次的聊天。

這說明什麼?

秦敏渾身都散發著名為「邏輯」的氣質：

哪個碧池居然取這樣的名字?

是想表現自己的性格特別溫順？是走溫柔路線的?

還是想說明自己不諳世事?莫非是個早熟的小女孩？

會不會是想說明自己在某些方面特別順從？太過分了，現在的碧池們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莫非是針對凌醫生一個人的網名？

秦敏的思想千變萬化，面上不動聲色，抿嘴一笑，遞還給凌然：「不好意思，栗子最近身體大好了，太激動了。」

栗子繼續茫然的看向秦敏。

秦敏等著凌然來取手機，又向前遞了遞，電光火石間，完美的創造了兩人的接觸。

長時間的訓練。

超強的手眼配合能力。

在無數安保、搜索任務中鍛鍊出的大心臟。

沒有什麼訓練、能力和工作，是會被浪費的。

踏踏……

踏踏踏踏踏……

腳面踩在地面的聲音，沉重而有力。

秦敏是不會在同一處跌倒的，她迅捷的轉身鬆手，就見一人已是鑽進了她與凌然的中間。

一張……粗糙的大臉，令人仰視。

「霍主任？」凌然異常的驚訝，他當然得驚訝了。他可沒有聽到霍從軍到滬上的消息。

霍從軍先是看看秦敏身上的警服，才將拱起來的腰部放平，像是一隻在動物園裡騙吃騙喝的野生老虎似的，面露憨笑：「我來參加一個會議，順便來看看你。」

凌然恍然，醫生們最常出現在外地的理由，除了飛刀就是參會了，兩者通常也不是完全孤立的。

到了霍從軍這樣的級別，偶爾被人拉出來站台也是有的。

有些避無可避的會議，急匆匆的出來參加，也是沒辦法的事。

凌然隨口問道：「什麼會？」

霍從軍愣了一下，低頭掏出一個記事的小本子，展開來，道：「盆腔解剖學和婦科挑戰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