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立聽得懂他的話音,從一個色鬼嘴裡能說出什麼話來。
他把頭偏到一旁,裝作沒聽見,懶得回答趙夕指的問題。
趙夕指色心大起,還沒玩沒了了:「我知道你不好這一口,把廣寒女官放你這兒,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不如你把她賣給我唄,我出十萬金……不,二十萬金。」
燕小小傻不愣登的發問:「你買她幹什麼啊?」
趙夕指搔頭:「哈哈哈……,買來暖被窩啊。」
屋裡的廣寒聽到這話,怒火衝天,踹門而出:「你說什麼!」
廣寒的臉除了冰冷之外,還含有不少威儀之色。此刻,除了殷立端坐不動,典星月、趙夕指、燕小小、甘平平等人懾於廣寒非凡的官威,倏地一下,齊齊站了起來。大傢伙拱手齊喊:「女官大人。」
廣寒瞪著殷立:「想說話,別在我門前說,給我滾遠點。」
殷立沒好氣道:「別忘了你的身份,你以為你還是女官。」
廣寒冷笑:「都是你害的,你壞我好事,咱們來日方長!」
趙夕指、甘平平等人見勢不妙,相互使眼色,匆匆告辭。
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且不說廣寒自身的氣場很強。
單說她做了太后十年的貼身女官,餘威還在,不能小覷。
等大家走後,殷立懶得再跟廣寒計較,喊劉嬸,問啥時候開飯?倒是典星月覺著難為情,朝廣寒笑笑:「廣寒姐,既然醒了,你就出來坐坐,有什麼誤會,咱們好好商量,把它給化了,你看好不好?」
廣寒拳擊樑柱:「我跟他仇大苦深,沒什麼好說的!」
殷立不由火大:「說話要憑良心,你自己闖下的禍,你怪我?我查這個案子的時候,處處護你,幫你遮掩,是你自己在萬壽宮動手腳,自尋死路,我能有什麼辦法。你事發被抓,我和左先生闖宮為了什麼,不都是為了救你!太后把你貶為女奴,要拉去奴市拍賣,要不是我在太後面前據理力爭要了你,這會兒你早讓人買走暖被窩去了。」
「你害我,又假惺惺的救我,你沒安什麼好心。」
「夠了吧你,我已經讓著你了,你要知道好歹。」
「我用不著你讓,憋什麼壞水,你儘管使出來!」
「看來你是太有精神了,我餓你三天,看你說話還衝不沖。」好不容易發了一回善心,被冤枉和誤解也就罷了,說話老這麼沖,殷立可不會慣她。他叫十二金釵把廣寒鎖進柴房,然後搬桌上菜,一家人就院子里吃喝起來,故意饞著廣寒。
從被捕到現在,廣寒已經兩天沒有進食了,其實她很餓。
聞到飄進來的菜香肉味,她那肚子就止不住的咕咕作響。
關鍵是,殷立故意坐在柴房門前,吃一口飯菜,嘴巴噠噠,喝一口美酒,大放啊聲,這簡直就是赤螺螺的挑逗。廣寒咽了兩口口水,心道:「想消磨我的意志,逼我屈服,門兒都沒有!」
她抱緊膝蓋,坐在牆角,眼淚禁不住的往外流。
這些眼淚她已經隱忍了十多年,本想等報仇之後,再哭告家人的亡靈。哪曾想,報仇不成,反而淪為賤奴,受人凌辱,她感懷遭遇,故此而哭。
屋外,殷立拿著一塊排骨,朝家裡養的狗吹口哨。
「旺財,到我這裡來,叫兩聲,我就給你骨頭。」
「汪汪汪!」那狗搖動尾巴,仰頭朝天叫了三聲。
殷立哈哈大笑,把骨頭丟給它,然而對著門縫說道:「狗都知道搖尾巴討主人歡心,為什麼人反而不如狗呢?服個軟有這麼難嗎,別忘了你只是一個女奴,女奴就應該昂首侍主,俯首做事。你只要服個軟,我就放你出來吃飯。」
「做夢!」廣寒抓起柴火,往屋門砸將過去。
典星月不忍心,勸:「殷立,你別這樣對她。」
殷立道:「我對她算客氣了,你別跟著摻和。」
「咱們殷人待人謙和,就算是下人女奴也沒像你這麼責罰的,你說的話太難聽了。」典星月盛了一碗飯,拿上鑰匙要開門給廣寒送飯:「你吃飯就好好吃,別蹲在門口,挪開一點,讓我開門。」
「我叫你別摻和,我的話不好使了嗎!大傢伙都聽好了,我剛說了,要餓她三天,你們誰都不許給她送吃的。」殷立奪下典星月手中的鑰匙,放下碗筷,氣沖沖的回到屋裡,拿出一本雜文演義坐在院子里翻看。
他表面上是在看書,眼睛卻時不時的瞟向柴房。
從他憐憫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並不想折磨廣寒。
過一會兒天黑,他把書蓋在臉上,靠著藤椅睡著。
等夜色深了,他悄悄爬起,摸到廚房,撕下半隻烤鴨,用乾淨的布包好,趁沒人看見,從柴房的門縫塞了進去。但,等他轉身要離開的時候,看見典星月拿著一包物事從廚房走了出來。
兩人照面,都不由愣了一愣。典星月問:「你往屋裡塞了什麼?」
殷立吻指禁聲噓了一下,把典星月拉到一旁:「不要跟別人說。」
典星月恍然大悟:「哦,原來你……!你不想罰她,把她放了不就結了,幹嘛像做賊似的偷偷摸摸給她送吃的,你這是不是有點多此一舉了?」
殷立悄聲說道:「你不懂,我這麼做是為了她好,我想救她的命。」
典星月不解:「不管做什麼你總是有道理,哪有像你這麼救人的。」
「廣寒犯的是謀反死罪,太后之所以暫時繞了她的命,並不是因為我和左先生替她求情,而是太后還顧著往日的情分。你想想看,這點情分能維持多久,一個月還是兩個月,等太后適應過來,八成就反悔了。現在我要對廣寒太好,太後知道了,能甘心嗎。所以想救廣寒,就得讓她吃盡苦頭,只有這樣才能幫她避過殺身之禍。」
「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你對她算是用心良苦了吧。」
「我答應過左先生要護她周全,我怎麼能夠言而無信呢。」
「哦,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你自己要對她好的。」
「她這人不知好歹,對她好沒用的。你明天叫秦管家在柴房按張床,往後就讓她睡柴房,有什麼臟活累活全讓她干。哦對了,她現在修為盡毀,記得多給她添張被子,晚上涼,別凍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