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巷尾的治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改善，重案司的猛男猛女們成了新的風向標。

這一舉措毫無疑問觸及到了方方面面的利益，施密特的電話都被打爆了。

面對某些人，施密特陪著笑臉：「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就是做做樣子而已。」

面對某些人，施密特淡然自若：「你們注意配合配合，如果被我的人誤傷了，別怪我沒提前通知你們。」

面對最後某些人，施密特冷笑連連：「要人？要個屁！連老子的意思你都琢磨不明白，你也就別在聶之城混了！告訴你，這一畝三分地，我施密特說了算！」

嘟，電話一掛，施密特立刻對旁邊的某人彙報道：「辦妥了，都忽悠過去了。」

「行，保持狀態，下去吧。」石鐵心頭也不抬的揮揮手。

「是，二位忙著，小的告退！」施密特倒退著走出了辦公室，最後還不忘小心翼翼地把門關上，比秘書還貼心。

旁邊的凌星見簡直嘆為觀止。

控局長以權黑白、挾局長以令兩道，能把施密特用到這個份上，魔僧真是牛炸了。

但石某人最牛的地方不在於能不能心控一個局長，而在於見微知著的觀察力，和深謀遠慮的大局觀。

凌星見立刻就感受到了那種清晰且富有邏輯的分析能力帶給她的巨大震撼。

「經過這些日子的實際測試，我發現了關於邪穢的一點很有意思的特性。」石鐵心表情玩味：「白天時的邪穢，比夜晚中少。」

凌星見點頭：「確實如此，我也發現了。」

「那麼你發現這背後的原因了嗎？」

「原因？」凌星見被問的有點懵：「是不是陽光對邪穢有克製作用？」

「NO，大NO特NO！」石鐵心斷言：「陽光對邪穢一丁點克製作用都沒有，你看這個。」

啪，屏幕亮起，裡面是一段錄像。

錄像中，重案司審訊室里，候審椅上牢牢地固定著一隻形象鮮明的邪穢。

畫面中，特案組成員輪番進來，像瞻仰遺容一樣圍著繞一圈，仔細看看，然後再從另外一個門出去。而那一隻邪穢除了無力的掙扎，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威脅，因為它身上已經被石某人以虛空留跡的念氣寫上了心術的符號。

這是特案組的實訓課，凌星見已經見識過了：「這和陽光有什麼關係？」

「你有所不知，在實訓課之餘，我順手用各種頻段的光線不間斷的照射不同的樣本，還分別進行了人工光源和自然光源的分組對照，打算找出不靠超能力剋制邪穢的方法。」

「最終發現，任何頻段、任何來源的光，對成型的邪穢來說都是一樣的。這說明，陽光並不剋制邪穢。」

「但是事實上，在白天，邪穢的產生頻率和危害性確實要比夜晚低。」

「原因何在？」

「真相只有一個——」

石鐵心目光閃閃的說道：「陽光克制的並不是邪氣，而是人心中的邪念。」

「邪念？」凌星見先是驚訝，然後又明白了過來。

沒錯，不管是人類的自然習慣，還是文化作品中的各種渲染，白天都具有「正義」、「公開」、「守序」等潛藏屬性。「光天化日」的想法不僅僅是東方人有，西方人同樣也有，因為趨光怕黑是人的天性。

白天之中，人心底的邪念會比黑夜裡少，這是毫無疑問的。

石鐵心繼續說道：「這一發現再度佐證了我對邪氣、邪穢的諸多研究。想想那個看守所，其中有些邪穢個體明明比看守要強，但最終卻任由看守欺壓難以還手。重案司里，某些『應聲蟲』的惡念比司長還大，最後卻淪為扯線傀儡。」

「這無不說明了一件事——邪穢，必須遵從人類社會的規則。」

「準確來說，是要遵從人類社會中形成的『概念』。」

凌星見聞言，有種「我早知道」和「原來如此」混合起來的奇異感覺。

真實陰間的作用機制，她確實早知道。但是她隱約感覺到石某人要說出一些她沒想到的，會讓她感覺「原來如此」的東西，心中頓時期待起來。

「邪氣無孔不入，與人類社會深深的糾纏在一起，難以根除難以隔絕難以封堵，非常讓人頭疼。但反過來說，也正是這份深入的綁定，讓我找到了從根本上讓邪穢無法生存的辦法。」

「那就是——以概念對概念，以認知克認知！」

凌星見聽的心潮澎湃，她覺得這真是個好點子，立刻問道：「具體該怎麼做？」

「很簡單。」石某人豎起手指，緩緩說道：「一個字——吹。」

「吹？」

「對，吹。」石某人開始支招：「從前我經營的網紅形象，現在得升級了。你回去就到新星報里找專業團隊，對我包裝運營、吹拉彈唱。」

「以包裝流量小生、包裝熱點網紅一樣的專業來吹。」

「以『能把氚普擠下頭條』為標準來吹。」

「目的就是要在短時間內把我打造成聶之城警察系統的金字招牌。」

凌星見一聽就懂：「司長來了，聶之城太平啦！司長來了，青天就有啦~~~~的那種？」

石鐵心一拍大腿：「就是那種！要把我吹的無人不知，要把我吹的深入人心。吹成執法者中的咼國隊長，吹成違法者的滅爸地鳴；吹成弱勢群體的保護神，吹成犯罪分子的死兆星。」

凌星見懂了：「為了拯救世界，你要成為偶像？」

「對！」石鐵心雙眼放光：「在這個世道中，『默默守護』這一套並不好使。人們不僅需要保護，也需要『知道』有人在保護、需要『相信』有人會保護。」

「人間需要陽光，人們的心裡更需要陽光。我要站在所有人的視野中，又要高於所有人的視野外。」

「我要把陽光照進人的心裡，照在邪氣的根本盤中。」

「我要在所有人心中置入『概念』，再利用這種概念克制邪穢。」

「執法必嚴、違法必究、罪惡剋星、所向無敵、正義必勝、等等等等。」

「當我成功把這些概念植入到所有人的心中時——」

凌星見啪的一排掌心，興奮道：「你就將在所有真實陰間中獲得施展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