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石鐵心的大手和一團滑膩的觸手握了握。

這一握，對方就中招了。

石某人如今渾身神經都已打通，施展心術的方法變得多種多樣。念氣從指尖迸發，順著對方的神經系統一路入侵，一如當初楚飛煙的念氣沿著石鐵心的手掌一路入侵一樣。

這種入侵的效果遠比語言幻惑強得多，語言是一個對一群，這種則屬於點對點專項破解。

當時的石鐵心抗性那麼強，依然無法免疫，更不要說遠比他弱小的人。眼前的邪穢看守馬上換了態度，哈哈笑起來：「自己人、自己人！」

石鐵心立刻提出要求：「我想參觀參觀，不礙事吧？」

「不礙事不礙事，自己人嘛，自己人！」巨口咧開，看守非常熱情：「來，我帶你轉轉！」

咯吱，剛鐵柵欄門自行在看守身前打開，他卻完全不覺得有任何不對勁：「請！」

念氣視角中，鐵柵欄完全變成了扭結的白骨。

「阿福特右，阿福特右！」石鐵心表情全無異樣，和看守互相客氣著走了進去。

地上是整潔的大理石地面，轉瞬間卻又流淌起污濁的血流。

走廊的燈光一閃一閃，不斷在正常的白光和瘮人的血光之間切換。

白光之下，警員是警員。

血光之下，邪穢是邪穢。

邪氣的濃度空前增強，心靈純正的人在這裡會憋悶不已，無法呼吸，待的久了會大病一場。至於某些「感應」天生比較高的，則會在隱約可見的真相之中陷入恐懼，進而發瘋。

人來人往，看守們在巡邏，這些人自身渾然無覺，卻已經開始半邪穢化。

石鐵心咧開了嘴角：「還真是個好地方。」

「當然是個好地方。」領路的警員目露邪光：「食品生意，獨品生意，沒有什麼比得上人的生意。這裡，就是做人的生意的地方。不管是什麼身份，進來就得扒層皮，這不正是天底下最好的生意？」

石鐵心看向監舍。

白光之下的監舍中，橫七豎八躺的都是嫌犯。

血光之下的監舍中，七零八落散亂著的都是怪物。

這些怪物全都是極度瘦削又被剝了皮的活屍，空洞的遊盪在監舍裡面，用犬牙參差的嘴巴發出了幽洞洞的嘶鳴。

「還真是剝皮榨油啊。」石鐵心虛心求教：「大哥，您這榨油的秘訣能不能教小弟幾手？」

「沒問題，自己人嘛。」深淵巨口開始吐露絕學：「秘訣很簡單，就是『要啥沒啥』和『要啥有啥』。」

「敢問什麼是要啥沒啥？」

「沒錢的人要啥沒啥。別說吃的喝的，就是寫字的筆、擦屁股的紙，全都沒有。吃就吃最便宜的垃圾餐，喝就喝沒凈化的自來水。要是眼饞別人，那就拿錢來換。」

「那有錢的人呢？」

「當然是要啥有啥。別說吃喝，想抽煙有煙，想吸毒有毒，想坐沙發有沙發，想睡單間睡單間。還能拉根網線上網，蹲監不耽誤打排位，這才是人性化管理！」

「厲害。」石某人笑容可掬：「除了沒女人，什麼享受都齊了。」

看守怪笑起來：「沒女人？怎麼沒女人？」

「咦？女人也有嗎？」石鐵心四下張望：「難不成，還給極樂幫開了個『黃色通道』？」

「用不著什麼黃色通道。」深淵巨口轉過來：「我問你，聶之城有第二個看守所嗎？」

「沒有。」

「那女嫌犯關哪去了？」

石某人恍然：「你要是這麼說，我就明白了。可是女嫌犯能樂意嘛？」

「不樂意又怎樣？由得她們嗎？」

石某人眯起眼來：「你是說，強兼？」

「一般也不至於。」深淵巨口得意洋洋：「你想想，男女平等嘛，男嫌犯這邊要啥沒啥，女嫌犯那邊肯定也是要啥沒啥。想吃好的喝好的，就得給錢。沒錢還想吃好的能怎麼辦？當然是得付出點『勞動』來換。我們可是會給她們提成的，絕不是什麼『強兼』。」

石鐵心問道：「當了女犯還貪圖享受？」

「呵呵，老弟還是太年輕，不是什麼享受不享受。普通伙食，狗都不吃，那可不僅僅是難吃的問題。」

石鐵心瞥了一眼走過的監舍，監舍中正有幾個嫌犯在喝水。普通人察覺不到異狀，但以石某人的嗅覺，大老遠的就聞到那水有股餿臭味，顏色也微微有點黃綠色，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應該是直接從聶之城河流里抽出來的水吧，長期喝這種水，胃穿孔都是輕的。

「要是女犯們都比較有錢呢？」

「有錢就有錢唄，我又不是非得維護供需平衡。願意『幹活』的女人少了，那就給男人這邊漲價，反正我們是不虧的。再說了，也不是只有女人『幹活』，男人也能『干』，有人專好這一口。」

「當然了，這裡有個要點。」深淵巨口推心置腹的分享經驗：「日常管理中絕對禁止手藝活和擊劍，只要發現就重罰，否則火都泄了，誰還點菜？看，這就是個被逮著的。」

一個鐵門中，正有一個人被吊起來打。

瞟了一眼，一個扭曲怪物被兩個扭曲怪物打，還有一個深淵巨口悠閑的坐在角落裡翹著二郎腿養神。

噼啪的暴打聲和凄厲的嚎叫聲混合在一起，在血色的走廊中回蕩。

石鐵心指著毆打者：「誒，我看那兩個人不像是自己人吧。」

「當然不是，這是點了『解壓套餐』的傢伙。這裡多的是結仇的、結怨的，或者單純壓力大的，把反管抗改的拿去做成『解壓套餐』，省了我們的事還賺了他們的錢，一舉兩得。」

「我去，一菜多吃啊這是！」石鐵心豎起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哈哈哈，過獎過獎。」深淵巨口一本正經：「營銷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問，我的知識還很淺薄，需要更多的學習與提升。老弟，哥哥送你一句話：知識，就是財富啊。」

走在一旁的凌星見實在忍不住說了一句：「我要吐了！」

深淵巨口立刻冷下臉來，渾身散發出奇特的黑煙，威勢節節上漲：「你說什麼？」

石鐵心一胳膊摟住了凌星見的肩膀，對深淵巨口給出了很有說服力的解釋：「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