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通電話。

彩鈴響起。

「護士阿姨你真美，你~真~美~！」

嘟，接通了。

「喂，嘛事兒？我這正忙著呢。」聽筒里傳出了時雨慧的聲音，與之相伴的還有「敢特么不還錢？知不知道死字怎麼寫？」「你跑啊，你再跑啊，打斷你的狗腿！」之類的聲音，好像是團伙作案。

石鐵心無語，同時也在這熟悉的聲音里找到了一點真實感。

實話說剛剛兔兒牙老姐的事情讓他整個三觀都受到了巨大的衝擊，甚至讓他感覺整個世界都不真實起來，現在聽到時雨慧還是這樣奮發圖錢，立刻就讓他覺得這個變化無常的世界里還是有輕易不變的東西的。

夢夢姐身上的異狀，只能和時雨慧一人商量，其他人多一人知道就多一份風險。

「我有件重要的事要找你。」

「咋滴，想提前還款啊？」

「呃，不是……還沒湊夠……」

「那你是想再借錢？」時雨慧興緻盎然：「根據你最近的銀行流水，我倒也不是不能再貸給你一點。最近剛好有個優質客戶回饋活動，年利率只要8%，很合算哦。」

「這麼低？能貸多少……呸，不是，我不貸款！」差點被貸天王繞坑裡，石鐵心趕緊說正事兒：「行了，我真有重要事情找你，非常重要，一點不開玩笑。」

這小子能有什麼要緊事？時雨慧撓撓頭，但又覺得石鐵心此人向來認真，應該真有事吧：「那行，六點半到家裡來。對了，家裡沒鹽了，幫我捎點。就……三百斤吧，不用太多。」

三百斤？

你也不怕齁著！

還是那個小區，還是那個爛電梯，六大袋子鹽往樓道口一放，抬頭看看高高的樓層，還是得手搬肩扛的上樓。

不過這一次，情況已經不同。

石鐵心一招手，三隻小蜜蜂一人背著兩袋子，腿腳麻利的就開始爬樓，沒一會兒就到了地方。小牛犢子開門，小蜜蜂進屋放鹽，整個過程殷切周到而且絕不亂看，收拾好一切之後還拿拖把拖了拖地板上的腳印，然後才關門走人。

小矮個時雨雷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溫婉而嫻靜：「看來你的事業發展的很好，恭喜你了，那個……秦叔寶。」

「唉……」石鐵心已經懶得糾正了：「托你的福，最近還不錯。」

「呀哈哈，終於有鹽了，燉大魚嘍！」小牛犢子拖拽著一條比她全身都大的魚，興沖沖的奔向廚房。那條被拖著尾巴的巨魚長相猙獰滿口尖牙，嘎嘣嘎嘣的亂咬著，煞氣十足很是駭人。小牛犢子卻渾然不怕，單手一甩把魚甩起，然後凌空就是一個大腳丫子踢過去，咚的一下把那大魚踹進了廚房。

「臭魚，看招！」小牛犢子樂哈哈的撲進廚房裡，下一刻，拆牆一般的咚咚聲連連響起。噗嗤，噗嗤，一片片鮮血潑灑到了廚房的玻璃門上，垂落下凄厲的痕迹，簡直就像殺人現場一樣驚悚，看的人一愣一愣的。

「好了。」時雨慧出現：「有什麼事兒，說吧。」

石鐵心看了一眼在一側吃瓜旁觀的時雨雷，以及廚房裡製造慘劇的小牛犢子，沉默了片刻后對時雨慧低聲說道：「我今天發現了一件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反應過度、大驚小怪，但我覺得為安全起見，大姐還是暫且拿出最高等級的保密環境比較好。」

時雨慧注視著石鐵心，審視一下後點點頭：「跟我來。」

時雨雷起身。

時雨慧瞥了一眼二妹：「你去幫小傻子做飯。」

「但是……」

「快去！」

被長姐不容置疑的下了命令，時雨雷也沒有胡攪蠻纏，對石鐵心點點頭之後便默默走向了廚房。

「過來吧。」兩人出門，開門，進門，走到了之前和小牛犢子決鬥的那個房間里。

時雨慧站在房間中，忽然一揮手，整個人身上嗖的一下擴散出一股無形的強大能量，眨眼間充斥了整個房間，充塞一切填滿一切，沒有半點遺漏。

「好了，這裡已經被我的罡氣隔絕了，基本能夠保證安全。」

「好的。」石鐵心放下心來，一五一十說道：「這件事還要從一次貸款說起。」

一提貸款，貸天王立刻就來了興緻。

而隨著石鐵心的講述，時雨慧的表情也從輕鬆變得驚訝，又從驚訝變成凝重。

「情況就是這樣。」石鐵心說到了自己獲取的最新情況：「我沒敢大張旗鼓的調查，生怕落到什麼曠世深坑裡面去，所以趕緊過來和你討教一下。」

「這件事你做的很對，這種奇異的現象出現在老三身邊，我必須第一時間知情。」時雨慧下意識的撩了撩頭髮，臉色稍有煩躁：「唉，竟然在這裡碰到這種事……你哪裡都不要去，就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要確認一些情況。」

嗖，浮光掠影一般的一閃，時雨慧原地消失，快到石鐵心根本看不清她的移動軌跡。

看時雨慧如臨大敵的樣子，石鐵心也把心提了起來。他聽說過時雨慧一拳打爆整條街的事迹，在他看來時雨慧已經是不可思議的強者了。若是連她都覺得棘手，那……

二十分鐘后，嗖的一下，時雨慧幻影般出現在了房間里。

石鐵心立刻問道：「怎麼樣？」

時雨慧表情凝重。

「我找了點朋友幫忙，查過了你所說的人在銀行工作期間的所有記錄，精確到秒。但是，包括你所說當日在內前後十天所有的經辦、審核、複核簽字，全都不是你言及之人的簽字。關鍵是這個，」時雨慧拿出了一個播放器：「這是中華銀行的廳堂監控錄像，你看看吧。」

石鐵心連忙看去，只見畫面中正是自己當日進入銀行的情形。

他看到自己被接待，看到自己諮詢貸款，甚至連當時的對話和聲音都完全重現。

但是，與他對接業務的那個人，並不是大眼睛老姐。

沒見過。

不認識。

毫無交集。

但在錄像中，就是這個人，這個在標註中顯示為中華銀行客戶經理的人，一直與石鐵心接洽，並說出了所有石鐵心記憶中應該是大眼老姐說出的話。

「這——！！」石鐵心雙眼圓瞪，呼吸顫抖，身上已經滿是冷汗：「不對……不可能……這並不是真實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