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毯之後，大門裡面，是一個開闊的場館。這個場館中人黑白黃各色俱全，漢語日語英語聲聲入耳。人聲喧嘩，熱鬧非凡，觥籌交錯，不似亂世。單單隻看這些衣冠楚楚的人，實在想象不到現在的日本已然風雨飄搖，反而像是一片萬邦匯聚、繁華盛景一般的景象。

石鐵心跟著王大發走了進來，很快就有人發現了兩人的身影。有些人迎了上來，與王大發交談。有些人躲了開去，如同躲避瘟神。更多的人不遠不近的觀察著，思索著，選擇著，衡量著。

但不論如何，沒有人對王大發的出現表示驚訝，似乎已經公認了他有出現在這裡的資格。

王大發風度翩翩的與所有人周旋交談，他的形貌氣質在這些賓客中相當突出。石鐵心能看得出來，這些賓客互相之間也並不平靜，說話間夾槍帶棒含沙射影的很是不少。但同樣都是拿話語擠兌人，王大發的水平就高得多。

如果說有些人是菜雞互啄，那麼王大發可以算得上一隻打著太極拳的亮翅白鶴了。不愧是另一個世界線的王祭酒，言辭學上就是有天賦。

環視一圈，這就是名利場嗎？

石鐵心也不確定，他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所以只是跟在王大發身後，少言寡語的瞧著看著。

不多時，王大發遊刃有餘的應付完所有人，並順利達成了兩宗PY交易，穩固了自己在朋友圈中的地位，隨後便帶著石鐵心坐到了前排的位置上。音樂在整個大廳之中飄蕩，司儀走上舞台，聚光燈亮起，今夜的正菜才終於端上來。

一群參加選美的姑娘，正在按照既定程序，一個一個的展示自己。

王大發看向身旁的石鐵心：「怎麼樣，感覺如何？」

「不太習慣。」

石鐵心看著舞台上，一個衣著清涼的姑娘剛好在他不遠處走過，波光淋漓搖曳生姿。

「但習慣習慣，應該就習慣了。」

「其實我也不習慣。」王大發也看向了那些不斷走過的美好肉身，眼中卻只是追憶：「你知道嘛石頭，我們都一樣，我們都是草根出身。就在幾年前，我還只是一個靠買字帖勉強糊口的老窮酸。」

「老窮酸？」石鐵心微微一笑：「就算是老窮酸，也是個挺帥氣的老窮酸。」

「哈哈，這一點我倒是有點自信！但可惜，沒有什麼用處。那個時候，可沒有什麼漂亮姑娘搭理我。但現在？」王大發一指剛剛走過眼前的一名大長腿：「這場上的女人，只要我想，我可以讓任何一個出現在我的床上。」

石鐵心沒有說話，只是沉默。

「從前，我體會不到有權有勢到底是什麼感覺。從前，我以為我需要努力，才能獲得相應的享受。我需要付出，才能獲取相應的回報。」

「不怕你笑話，十幾年前，我還年輕的時候，我幻想過有朝一日我有錢有權了，我該去哪裡才能邂逅漂亮姑娘，設想過我該怎樣揮金如土的買豪車、砸禮物，才能讓她們青睞於我。」

「但現在，我才知道，真正有權有勢的時候，並不需要你做什麼。你不用挖空心思去找美女，你也不用絞盡腦汁去討好誰。」

「看到這場比賽了嗎？會有很多人很樂意為你安排好一切。」王大發說著，對著台上的一個靚妹輕輕的勾勾手，露出了一個微笑。那靚妹立刻心領神會一般的艷麗一笑，挺胸扭腰，更加賣力的擺弄著自己的軀體、展現著自己的風姿。

不遠處的工作人員立刻記下了靚妹的號牌，如同農貿市場上有人訂走了一頭大花豬一樣。

「看，就是這麼簡單。」王大發示意了一下別的桌上的看客：「那邊的那些人，也是一樣的，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石鐵心頓時懂了。

他其實見過這樣的場面，在每一次遺孤院選人試工的時候。

挑逼，依然是挑逼，只不過這一次挑的更高端，挑的更美艷，挑的更斯文，包裝的也更華麗。

但本質上，並沒有任何不同。

「這就是選美大賽的真面目？」石鐵心頓時對這種比賽感到索然無味。這樣的比賽完全沒有公平可言，甚至於沒有任何意義，不可能降下天賜金光。而沒有天賜金光的比賽，是沒有靈魂的比賽。

「別的地方我不清楚，至少在現在，在東京，這種比賽的真面目就是如此。」王大發一臉理所當然：「現在的東京，除了選美就是選美，為什麼？都是為了權勢者的享受。」

「舉辦方為了攀附，會變著法子換著角度的討好權勢者。而底層人為了一個出路，為了在亂世中活的更好、更安全，更會削尖了腦袋擠進來。而權勢者得到了享受，能夠輕鬆的選擇全東京最美好的肉（和諧）體，當然不會推辭。」

「如此從上至下全都歡迎的比賽，有什麼理由不舉辦呢？只會越來越多。」

石鐵心有些泄氣，這個世界線的大環境如此。動蕩不安的歲月中，沒有誰還會在意什麼公平的競逐。

說來說去，竟然是街頭飛車大賽，最符合石鐵心的要求。

「石頭，一切都是因為權勢。權勢代表金錢、代表地位、更代表安全。所以在這個不安的國度，權勢者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更受追捧，更不要說這個島國的民族性了。」

王大發拍了拍石鐵心的肩膀：「我給你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不要放鬆。我們打倒了鴻順社，但這只是第一步。鴻順社還有殘兵敗將，還會反撲。我們還沒有徹底勝利，還不能鬆懈。而且，我王興順豁出去臉面不要，可不僅僅是為了吞併一個鴻順社。」

「石頭，這裡是對野心家來說最好的國度。其他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會有機會讓我這一個草根，在三年之內成為肆意挑選名模美女的大人物。但這裡，可以。我能行，你也一樣能行，這是歷史給我們的、絕佳的機會。」

「眼光放長，志存高遠。」

「緊跟我的腳步，讓自己成為越來越有權勢的人。」

「總有一天，你會成為真正的，暗夜黑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