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老巷，石鐵心如同恐怖片里的可怕屠夫，一隻手倒提著一隻人腿，拖著某人一路往前走。

秘境，當然已經退出來了。

死人，有秘境在當然也不可能真的死人。

但這個被拖著的傢伙，再不趕緊治一治的話，恐怕也難說會怎樣。

只見王佳旭幾乎已經不成人形，全身上下就像被暴走的恐龍踩踏過一樣，基本上找不出幾個囫圇的地方。石鐵心拖著他的腳踝往前走，王佳旭的臉皮則在地上斯拉斯拉的擦著，拖出一條駭人的血路，他自己則一點想醒過來的意思都沒有。

石鐵心瞟了他一眼。

嗯，打的是有點慘了。

但我可沒有借題發揮，只是把當初圍毆我的那些拳腳加價不加量的還給了他而已。當時我被打多少拳，今天你也一樣要被打多少拳，公平的很。

當然了，你這身子骨弱，承受不住，我也沒辦法。另外，我的拳力強，而且有特殊屬性，這我也一樣沒辦法。

個體差異嘛！

一路拖行到了老巷子口，石鐵心掏出電話，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瞬間，彩鈴聲響了起來。

是個甜美的童音，正在唱歌。

「護士阿姨你真美，你~真~美~~」

「潔白的工裝綻芳菲，綻~芳~菲~~」

「穿梭在病房，不~怕~累~~」

「步履輕盈，像天~使~飛~~~」

這什麼跟什麼啊！

饒是石鐵心剛剛殺氣騰騰的，被這彩鈴一弄也有點哭笑不得。彩鈴裡面的童音倒是唱的挺好聽，似乎充滿了對白衣天使的孺慕之情。但石鐵心想了想那位「白衣天使」的形象，瞬間覺得這歌是不是反諷用的？

嗡，電話接通了，裡面傳來了笑容滿滿的護士姐姐那熟悉的聲音。

「喂，您好，上城區中心醫院護理部，請問有什麼能幫您？」

聽聽，這發音多標準，聲音多悅耳，誰能想到這傢伙的真面目是什麼樣的？

「我要還錢。」

今天正好是還錢的日子。

「什麼？！」那邊的聲音立刻高了八度，氣勢也立馬足了起來：「誰說的要提前大額還款啊，不要命了嗎？打爆你的腦袋！」

嘖嘖嘖，真熟悉！銳氣境界的傢伙都這樣，動不動就往別人腦袋上招呼，比我還兇殘。

石鐵心有些無語：「我沒準備大額還款，我只是定期還款而已。」

「哦，不是大額還款啊，那好說那好說~」護士姐姐立刻鬆了口氣，石鐵心只聽聲音都能想象出那邊眉開眼笑的財迷樣子：「這位先生，您這次是還多少金額的？」

「一百點。」

「一百點？」護士姐姐的聲音立馬又變了：「這麼點小事就不用專門給我打電話了，通過還款系統自己想辦法給我就行。我大生意多的是，忙得很，再用這種小事耽誤我時間，小心我——」

「打爆我的腦袋對吧？是是是，懂懂懂，以後不給你打電話了。不過今天也不是為了這一百點打擾你，我這有個大買賣。」石鐵心看了一眼像漏了水的血袋子一樣的王佳旭：「我在路邊，看到一個昏迷的市民，被打的老慘了。沒有一個三級治療，恐怕這輩子都好不利索。」

「三級治療？」護士姐姐來了精神，然後又追問了一句：「那傢伙負擔得起嗎？別又是哪來的窮鬼吧。」

「放心，這傢伙應該是上了醫保了。他的醫保肯定沒上全，全報不可能，但保一半應該沒問題。而且，這傢伙的條件很適合使用貴院的『金融產品』，兩三萬點，不在話下。」石鐵心決定再追加一句：「對了，這傢伙念氣潰散，腦子裡可能也要來個深度復原，需要治個十天八天，要不然以後智力上恐怕會有點妨礙。」

「明白！」護士姐姐立刻來精神了：「大生意上門啊！你趕緊給我發個定位，保護好現場，千萬別讓別的醫院搶先了！對了，如果你耍我的話，小心我——」

「腦袋的事不用再重複了，趕緊來人搶錢——搶救吧。」石鐵心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對了，我給你介紹了這麼一大單生意，上次說好了要給我的小禮品……」

「等你還完款再說！」

咔嚓，電話掛了。

說不給禮品那就不給禮品，這護士姐姐還挺有原則的。這算不算個優點呢？嗯，除了有原則以外，石鐵心很快發現護士姐姐還有一個優點，那就是效率高。

不過五分鐘，一輛布控牧原區的無人救援車就狂奔而至，甩尾漂移一樣的停在了巷子口。現在早就不需要從醫院發車了，所以效率很高。石鐵心把王佳旭像扔死肉一樣仍上車，咣當一下關好車門，救援車立刻絕塵而去，一分鐘都不耽擱。

看著直奔三級治療而去的王佳旭，石鐵心摸了摸胸口。嗯，溫熱，有力，噗通噗通充滿活力，我果然是個有良心的好人。

哈！

雖然不能說大仇得報，但收拾了王佳旭、剁掉賀沖的狗腿，石鐵心也不免快意。而且介紹了這個大生意，護士姐姐那似有還無的人情，也就算還上了。

可正當他準備走的時候，身後不遠處冷不丁的有人說了一句話：「嘿，有意思！」

一瞬間，石鐵心的寒毛都快立起來了，因為他根本沒有察覺到一絲一毫的氣息。在他的感知中，身後只是一個空無一人的老巷子。而這無人的老巷子中，卻有人像活鬼一樣的說話了！

高手！

能無聲無息的欺近我石某人後背兩米範圍還不讓我察覺的，這個江湖上只有——上城區公園老大爺、廣場舞老大媽、白衣惡魔護士姐姐、血汗工廠劉老總、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人……

好吧好吧，我石某人現在確實算不上什麼，一大堆人都能輕鬆碾壓我！站在身後像鬼一樣說話的也未必真就是什麼高手，放在外面可能也就那麼回事而已。

但現在，在這老巷子中，對石鐵心來講，就是不折不扣的高手。

很大概率，是那種能夠打爆他的腦袋的銳氣高手。

石鐵心轉過身，然後，就看到了一個著裝高古、寬袍大袖的青年。青年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肩站立，手搭涼棚向著急救車的方向遠眺，跟老熟人似的隨口說道：「送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