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校門，左右是幾條老巷子，王佳旭掃了一眼，沒看到人影，石鐵心已經走遠了。側耳仔細聽了聽，王佳旭則又露出了「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笑容，拔腿就往其中一條老巷子里奔去。

剛奔入巷子口，此處陽光不及，陰影濃重，王佳旭忽然覺得有點眼熟。

這裡，不正是上一次埋伏石鐵心的地方嗎？

心中一顫，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見四周空間咔嚓咔嚓的琉璃化。彷彿有一層像是琉璃又像是毛玻璃的邊界線一下子擴展出去籠罩四周，圈出了一個直徑二十多米的圓。琉璃邊界將內外隔開，裡面牆壁、道路、老巷子，全如現實，但卻同時具備了真實與虛幻的雙重屬性。

是秘境！

有人對自己開了秘境！

王佳旭猛然一驚，然後再一回頭，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抱著胸，靠在老巷子口的牆上。

正是石鐵心。

「我剛剛還在想，待會兒到底會是誰來，是你的可能性最高。果然，命運待我不薄，真的把你等來了。」石鐵心的聲音彷彿死神的吹息：「你這是想，故技重施嗎？」

石鐵心低著頭，臉上全是陰影，鬼見愁模式光線渲染再度上線，讓王佳旭嚇得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老巷子中光照晦暗，石鐵心髮際線下都是陰影。陰影之中，有一雙惡魔一樣的眼睛，一下子盯在了王佳旭身上：「賀沖是個草包，沒那麼複雜的腦子。圍毆我的想法可能是他冒出來的，但選地點肯定是你選的，讓我欠債的注意也一定是你出的。」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王佳旭是賀沖的狗頭軍師加頭號狗腿，這一點是全校公認的，根本容不得抵賴。

所以王佳旭嘴巴蠕動幾下，終究還是沒說話。抵賴估計沒用了，他只是眼睛左右瞟著，想看看到底能從哪裡逃出生天。

石鐵心抬頭看向這個老巷子：「說起來，你選的地方倒是挺巧妙。」

土木堡太空城是個老城，而牧原區又是其中比較落後的區，子弟學校更是一個老產業園，這附近還是有那麼幾個沒有攝像頭覆蓋的地方的。而法律，往往只在攝像頭範圍內通行。

那一次，十多人輪番跟石鐵心開秘境，多人堵他一個，明顯犯法。

雖然秘境破碎之後，秘境中所受的傷能癒合一大部分，不少稍輕的傷直接就痊癒了。但遭受創傷時的痛苦不會消減，而且消耗的體力和精氣也不會給你補回來。

那時石鐵心的基礎拳術修為還沒有精深級別，也沒有激活「狠辣」屬性，殺傷力與小矮個的古流拳術根本沒法比。沒法做到瞬殺，自然也沒法破局，最後被生生磨的耗光了所有體力。

石鐵心猶自清晰的記得，最後出場的賀沖是如何趾高氣昂，如何欺他無力對他百般折磨。今日，石鐵心真的很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在賀沖無法作弊的時候，開秘境把當日的痛苦完全還回去。

可他不行，為了策略，還要忍耐。

但這個王佳旭，卻不在他的忍耐範圍內。

石鐵心顧忌的只是賀沖之父的反應，而賀沖之父，無論如何也不會為了一個王佳旭而大動干戈。畢竟這王佳旭若說背景，比石鐵心強也有限。如果不是拚命抱住了賀沖的大腿，就算是這個爛到家的子弟學校，他也找不到大聲說話的機會。

所以——

「所以，今天讓你也感受感受，你當初選的到底是怎樣一塊風水寶地。」石鐵心松臂挺胸，直起身來，如同惡魔一般向著王佳旭逼了過去。

「別！別這樣！我，我不是來對付你的，我只是……我只是……」王佳旭眼珠亂轉，剛剛躲在賀沖後面他都打怯，現在在這昏暗的老巷子里獨自一人面對暴怒的石鐵心，他更是害怕。

精氣修為他還是有一些的，但戰鬥力可不只是看精氣修為而已。

「你只是什麼？來，說來我聽聽，看看你的言辭學修為還能不能再動搖我的意志！」

即便是在跨越世界線的時候，即便是在昏迷之中，石鐵心都清楚的記得王佳旭說的那些話。王佳旭別的都稀鬆平常，但他作為一個聰明人，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把幾乎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修行言辭學上。

言辭學修為越高，越能鼓舞或者蠱惑、動搖別人。被蠱惑的人如果言辭學修為不高，或者意志不堅定，或者沒有「思辨」屬性加持，那就容易喪失鬥志或者被改變想法，屬於克敵於無形的學科。

但用言辭學蠱惑別人卻不是萬能的、完美的。

「想來，你還記得當初你說的那些話吧。」石鐵心看著王佳旭，腦中言辭學念氣一陣涌動，忽然鏗鏘有力的說道：「你說，我想當上等人？沒有錯，我努力至今，就是為了當上等人！」

王佳旭一愣，然後臉色忽然一陣慌亂。

沒錯，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用承受代價和後果的，即便是殺人於無形的語言。動用念氣的蠱惑雖然方便，但如果被別人破解了，或者反轉回來……

王佳旭掙扎道：「不可能，你憑什麼當上等人！你——」

石鐵心踏前一步：「你跪地當狗才能獲得的輔修秘錄，我用過，而且很多！」

王佳旭臉色一變。

石鐵心又踏前一步：「你出賣尊嚴才能獲得的養身精食，我吃過，而且很多！」

王佳旭面色蒼白。

石鐵心再踏第三步：「拳術精深，名師指點，這些我都有！」

王佳旭面容抽搐了，他捂著腦袋痛苦叫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你在說謊，根本不可能！」

「不可能？你是狗眼瞎了嗎？我走過廣場力分人潮，我資格測試光耀四方，我每一句話都絕無虛言！」石鐵心已經逼到了王佳旭身前，居高臨下叱吒道：「現在你再說說，我憑什麼當不了上等人！你這種跪地求存的鼠輩，憑什麼在我面前居高臨下！」

「你、我、你——啊！！！」

王佳旭一抱腦袋，眼球一下子充血猩紅，整個人也抑制不住的痛苦嘶吼起來。

哼，殺人誅心！

你想誅我的心，想斷送我的前途，葬送我的命運，那麼我也不會和你客氣，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今日先衝垮了你的言辭念氣，然後——咔啪一聲響，石鐵心握緊了拳頭。鐵拳之下，只剩下一個抱頭痛呼、委頓在地、瑟瑟發抖的王佳旭。

殺人誅心嘛，當然，是要做全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