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立刻都不說話了。

武者時代，最不能忍受的指責就是「只會說嘴不會動手」。

這個社會允許你不服就干，只要在秘境中，或者在遊戲里，打成什麼樣都不違法。

所以，如果你真的不服，請你真的上來干，不要只是站在一旁空嗶嗶，那樣最是被人瞧不起。

遊藝城老闆繼續說話了，作為一個銳氣巔峰高手，他的話比在場所有人都有力度，都有分量。

「我不知道擂主到底想幹什麼。可能是想求高人指點，也可能別有所圖。」

「但不管怎麼樣，擂台的規則都不會變。」

「商業行為怎麼了？」

「宣發行為又怎麼了？」

「從前擺擂台就不是商業行為，不是宣發行為嗎？」

「別說傻話了！」

「擂台，很骯髒，也很神聖。」

「骯髒的是，任何一次擂台都有自己骯髒的目的，從古至今皆是如此。」

「但神聖的是，它的輸贏、它的勝負、它決出的高下對錯，是絕對的、是純粹的、是不容玷污不容否認的！」

「現在，擂台就擺在這裡，勝負規則一目了然。」

「誰要是看擂主不順眼，那就來啊！有能耐就把擂主幹翻，把擂主掛起來鞭屍，輪他整整三天，讓他賠個底掉，讓他賠的褲子都保不住，讓他光著屁股滾蛋，到時候我負責給他脫褲子！」

「可如果做不到，那就說明擂主牛逼，那就得服氣。」

「這世界的規則就是這麼簡單。」

「一切，只在勝負中。」

所有圍觀者都不說話了。

但他們的眼中，都燃起了熊熊戰意。

尹賀左右瞧瞧，隱藏在人群中輕聲道：「說的有道理啊。」

他的幾個同學也不由點點頭：「有道理。」

「說的沒錯。」

「不服就干唄，別光說不練。」

更多人也附和起來，氣氛一下子回到了正軌上。

石鐵心看向老闆，微微致意，老闆是幫他解了大圍了。當然，對這個老闆來說，如果這場擂台賽名聲臭了、辦不下去了，也同樣不是好事，所以他們是在互惠互利。但不管怎麼說，老闆出眾的口才，確實幫他圓了個很大的場。

老闆沒有回應，只是一指其中一個球形艙：「擂主，請吧。」

石鐵心立刻就位。

然後老闆又指著另外一個球形艙，對著圍觀者們大吼道：「那麼，你們又在等什麼呢？誰來干他！」

「我來！」

「我也來！」

「讓我上！」

報名者甚多，情緒極其洶湧。老闆一眼掃過，他對這裡的玩家水平心知肚明，於是挑了一個水平不太高但也不算差的上來。

這場大戲，總要能演下去才好看。

「看你鬥志昂揚的樣子，就你了！」

那玩家立刻摩拳擦掌的走進了球形艙。

巨大的環形屏中立刻開始顯示對決雙方的情況，所有人都在認真觀察，想看看這個擂主到底有沒有點真材實料。

尹賀鬆了口氣，然後又緊張的看向屏幕。

他當然知道高手哥厲害，但他還是忍不住緊張。

「希望高手哥旗開得勝，開個好頭。」

球形艙中，外面的喧囂一下子都弱了下去。石鐵心冷靜而沉著的操作著，創建了一個擂台專用的房間。

剛剛差點失控的場面，他自然是看在眼裡。

擺擂台這種行為，能夠快速的把玩家從各自的機位上拉出來，快速讓他們記住自己。但另一方面來講，這種挑戰性的行為，也必然引起對立性的情緒，這是不可避免的。

石鐵心對此並非毫無預料。

但比起一點一點的發傳單、等在遊藝城門口普普通通的做宣傳那種溫和手法，石鐵心寧願選擇這種更激烈的手段。

時不我待，他要快一點將自己的印象烙印在玩家群體心中。

而解決對立情緒的方法也很簡單。

用勝利去征服，用誠懇去感化。

不論任何時候，勝利者的光輝才是最耀眼的光輝。勝利者的誠懇才是風度，失敗者的誠懇只是乞憐。

唰，戰場載入，石鐵心拿起了初始武器就開始向著對方可能的潛藏位置摸了過去。他不僅要贏，還要贏的乾脆，贏的漂亮，贏的無可爭議。

正應了司徒光頭那句話。

「要一炮而紅。」

口中低吟著，石鐵心的視野中已經閃出了一個身影，似乎正在找裝備。

舉槍，機瞄，開火，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嘭！

腦袋開花，對手一敗塗地。

「嗯，開了個好頭。」

什麼叫開個好頭？

就是把一個挺好的頭給他打開，這就叫「開個好頭」。

石鐵心垂下槍口，口中輕輕呼出一口氣，再度低聲道：「一炮而紅。」

外面，圍觀人群嘩然了。

「真快！」

「這也太快了！」

「我這邊都沒看清呢，就看到一個虛影，竟然就已經爆頭了！」

每場挑戰都是三局兩勝，兩勝之後算作一場。

挑戰者在球形艙里懵了一小會兒，然後咬牙切齒的繼續開始下一局。

不多時，嘭，一聲槍響，又掛了。

圍觀者們響起了更大的討論聲。

「這個擂主有點本事啊，不是個吹水的。」

「也可能是挑戰的哥們太爛了吧，你瞅瞅那個走位，那個動作，一點作戰意識都沒有。要我看啊，應該……」

「別別，這位，您老別在這兒科普，請，上擂台，您實際操作一把來教教我們什麼叫戰術意識！」

「我上就我上，老闆，下一個我挑戰！」

老闆看了看，那傢伙水平也很一般，於是放心的點了他。

不多時。

那人灰頭土臉的出了球形艙，再也抬不起頭來。

老闆又選了兩個挑戰者上去，而後不多時又被掃了出來。

尹賀在下面興奮的上躥下跳，好像石鐵心獲勝比他自己獲勝都開心。

老闆用口才烘託了兩句、刺激了兩下，挑戰浪潮更加高漲。原本只把這當鬧劇看的一些遊戲高手現在也來了興趣，慢慢圍攏過來，並不時點評。

老闆看著氣氛漸漸走入正軌，也是舒了一口氣。

他扭頭看向直播屏幕，若有所思的低聲道：「這個小子竟然是罕見的煉體高手，身體素質相當不差，戰鬥能力和戰鬥意識都不賴。而且在槍械射擊方面絕對有專業水平，看他這年齡，是個人才，不知到底是什麼來頭。」

想了想，老闆又無所謂的聳聳肩：「管他是什麼來頭，與我無關。回頭找人做個文案宣傳一下，可以當成博信第一屆日冕戰場挑戰賽來宣傳，應該撈一波影響力。」

擂台賽，歸根到底不過為名為利，從古至今皆如是，其目的從未神聖。

但唯獨勝負不可玷污，唯有成敗永不骯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