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邵臣當然能看出她的狀態，嘆了口氣，走到她身邊扶着她坐下，“甜甜，都已經過去了，我和簡少東約定好了，把唐家給她，我們回程家，以後再不見他了，安心過我們自己的日子。好嗎？”

“不！”

這個字，唐甜甜說的格外堅定。

“這麼多年了，他再度出現在我面前，我要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唐甜甜歇斯底里的吼道，“你憑什麼和他約定？憑什麼把唐家送給他？那是我爸媽的心血，是我的！”

程邵臣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背，卻被她執拗的躲開了。

“孫靜林開始把你藏得很好，程家找不到，唐家找不到，簡少東當然也找不到。而過了幾年之後，你長大了，和小時候差別大了，就算出現在大家面前，也都認不出來了。如果不是孫靜林得了絕症必須求助唐家，主動泄露消息，只怕到現在也沒人知道，你就是唐家的大小姐。”

唐甜甜努力強迫自己靜下來，雖然眼淚停住了，可渾身的顫抖卻越來越止不住。

不是怕，是恨。

她忽然覺得自己特別恨。

她一直都很討厭那個搖擺不定的自己，從前是爲沒能堅決相信簡少東，現在則是爲沒能堅決否定簡少東。

她和他睡了那麼多次，在他身下輾轉，像個妓女一樣用身體換取金錢。

簡少東一直都在強迫她，可她居然因爲那麼一點溫情，就選擇了原諒，還覺得自己不好。

她痛恨那樣的自己，簡直瞎了眼。

程邵臣注意到她不斷變化的臉色，小心翼翼道：“你出現之後，我很快就知道了。而當他盯上你的時候，外公爲了保護你，只好把這個視頻送到了他的手上。”

雖然他們都很清楚簡少東手上沒有唐家掌握的那些東西，可其他人並不知道。

如果這視頻被別人看到，知道簡少東曾經在程家的人接走他們之前出現過，那無論他承不承認，都會被重新捲進去。

更何況，當年的那個人，既然是那樣重要的人物，就肯定會有人關心。

如果追查起來，一切曝光，無論明裡暗裡，簡少東都會比現在糟糕的多。

“你是爲了保護我，可無論怎樣，把唐家送給他，我不接受！”唐甜甜聲音有點哽咽，卻格外堅定，“唐家是我的，誰也別想奪走！”

程邵臣想要勸幾句，但看到她發紅的眼，又吞了回去。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程邵臣問道。

唐甜甜抓住他的手，很用力，指甲甚至都陷進肉裡，可程邵臣一聲沒吭。

“我要回去，我還有事，要和他處理清楚。”唐甜甜把內存卡拿出來，重新交給程邵臣，“你留着，三天後我沒有找你的話，你帶着它，帶我回家。”

程邵臣從來也沒有從唐甜甜的臉上看過這樣的表情，堅毅，冷靜，滿是淚痕的小臉，卻沒有一絲一毫可憐的感覺。

他不忍拒絕，淡淡道：“好，這一次，哥哥一定會保護好你。”

唐甜甜深深看了他一眼，想着剛纔的那些話，她忽然明白過來。

當年的地下室裡，程邵臣看着她被威脅，被帶走，從此消失不見，他心裡，應該一直都有些自責。

自責自己沒能保護好她。

也許，這也是他始終沒有正式出面的原因。

不能看着她受到傷害，無論是來自簡少東的，還是來自他的。

他隱瞞身份目的接近她，或者本來就是想這樣帶走她。反正，只要她離開簡少東了，有的是機會慢慢揭開真相。

她終於明白，爲什麼兩人僅有的幾次對峙，他都對簡少東充滿了敵意。

不是情敵，而是仇敵。

“我先回去了。”唐甜甜起身，拿起自己的包包，準備離開。

程邵臣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忍不住叫了一聲：“甜甜，你……”

唐甜甜回頭看他。

程邵臣目光往下，看向唐甜甜的肚子。

她瞬間就明白了，咬了咬牙，淡淡道：“我知道，不用擔心。”

程邵臣見她已經冷靜下來了，也就沒有多說。

唐甜甜上了車，白清亭看到她臉上的異樣，問道：“你們談了什麼？”

“回別墅。”

簡單三個字，沒有要和他說話的意思。

一路無話。

等回到別墅之後，簡少東已經坐在客廳裡等着了。見她回來，滅掉了手中的煙。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簡少東居然會抽菸。

“回來了？”簡少東淡淡打着招呼，語氣像是對待陌生人。

唐甜甜正想說話，胃裡忽然一陣抽搐，犯惡心，她臉色一變，連忙捂着嘴往衛生間裡衝去。

簡少東詫異了下，跟了過去，水龍頭嘩啦啦的響着，唐甜甜卻什麼都沒有吐出來。

費勁的扣了扣舌根，難受的感覺依舊，但只是乾嘔。

“真的懷孕了？”簡少東站在門邊，淡淡問道。

“怎麼可能，誰家剛啪啪啪兩三天後就懷孕的？”唐甜甜忍不住反問道。

她確實被突然而來的乾嘔弄得心煩意亂，再加上今天發生的事，對簡少東的語氣，也沒了平日裡那種溫和。

好不容易舒服了點，她漱了漱口，洗把臉，轉身看向簡少東，看着她面無表情的臉。

“是不是懷孕，那都是我的事。我有話要問你。”

這次回來，她本來也沒準備要拐彎抹角。對於程邵臣的話，她信了九分，唯一剩下的那一點，不是不信，只是想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於是，她就這麼滿臉是水的站在他面前，淡淡道：“我們第一次相見，是在什麼時候？”

半年前，他給她鉅額打賞，她接受平臺的安排，去和他吃飯。

今天以前，她一直認爲，那是第一次見面。

而程邵臣的那個視頻，則給了她另一個答案。

她想知道，半年前的再見，究竟是偶遇，還是刻意。

僅此而已。

簡少東把手撐在門框上，看着很是隨意，“重要嗎？”

唐甜甜堅定道：“很重要。”

“你已經不信我了，我就算告訴你，你也還是不信。”簡少東道。

唐甜甜緩緩一笑，和半年前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一模一樣。

她道：“確實不會信，但我想給自己一個交代。至於你要不要給我，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