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死城上的高大身影喃喃自語，驀然間，濃密黑色長髮亂舞，狀若神魔，裹屍布蕩起無盡黑霧，他腳下是死城，頭頂是血天，雙眼如滄海，看去時，好似會沉浸在內，轉瞬億萬年，恍惚滄海桑田的歲月蹉跎！

“很久以前，我叫燧人氏。”

“果然是他！”白凡目中露出震撼，看到那裹屍布的第一眼，白凡就知道，他，就是祖神燧人氏，人族先祖，也是……上古時代，最強大的皇者之一……接近天地至尊的存在！

“什麼……他是祖先燧人氏！！”

燧人氏，三個字像是一道驚雷般，炸得每一個人雙耳嗡嗡作響，血液都要冰封了，全都駭然失色，幾乎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怔怔的看着那城牆上的身影。

上古鴻蒙，女媧、伏羲、燧人氏帶領人族先祖斬荊棘、拓前路，一切都是爲了人類活下去，拋頭顱、灑熱血，伏屍無數，終在那茫茫洪荒間爲人類開闢出一片生存之地，以血肉之軀替後輩子民鋪就了一條生存之路，譜寫出一首可歌可泣地血淚戰曲。

無盡歲月過去了，但對祖先的敬仰卻已深深融入每一個人族子民的血脈之中！

“你不是人，不是神，不是魔，來自哪裡？”燧人氏爲上古三皇之一，而今，他沒有皇冠，可給人的感覺，其氣勢，就是君臨九天大地的神皇一般，他沒有皇袍，可他的血色裹屍布，卻比任何神衣都讓人敬畏，彷彿代表了整個人族的鮮血。

“寰宇仙界，仙道白凡！”白凡站在城下，與燧人氏相對，平靜迴應。燧人氏三個字，即便是他，也懷有敬重，他的一切，所做過的功績，包括最終的死亡，都與仙古的至尊們何其相似？

“仙道……什麼是仙？”燧人氏口中傳出聲音，帶着疑惑，帶着審視，帶着防備，傳遍死城，傳遍龍島，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振聾發聵。

白凡沉默片刻，開口道：“長生是仙，脫凡是仙，踏足苦海，爭渡彼岸者爲仙。”

“你若想踏足死城，憑這句話還不夠”，燧人氏搖頭，他竟是彷彿專爲白凡而出世。

“屠魔、滅神、渡蒼生者爲仙。”白凡再答，他心中疑惑，不知燧人氏對他的敵意從何而來。

“不夠，你的一切都是迷，看不透，仙，是這天地間突然出現的最大變數！告訴我，究竟何爲仙？”

白凡終於明白燧人氏在問什麼了，他問的不是仙，而是敵友！

在這一方宇宙，長生界其實只是附屬世界，諸天萬界之一，其上還有至高無上的唯一真界，便如寰宇的仙界一般，甚至這方宇宙的諸天萬界其實都只是真界中的帝皇級強者所創。

而這個世界最根本的矛盾便是真界諸皇想要毀滅萬界成就唯一真界，而人族的三皇五帝卻因保護蒼生而想要滅盡諸皇，由是圍繞着這一點雙方展開了跨越無盡歲月，數個紀元的佈局與爭鋒，包括死城、死亡古堡、九碑等在內的一切，其實都是他們的佈局！

很顯然，白凡突然出現，他的神秘，強大，與在死亡古堡中的所作所爲，皆讓死城內蟄伏的燧人氏感到巨大的變數，如果白凡是敵，將會對這場棋局產生難以估量的影響，可能會讓他們這一方一敗塗地！

所以，如果白凡不能證明是友，那麼燧人氏即便拼盡殘魂，也會將他留在死城！

沒錯，此刻站立在城牆上的並不是燧人氏本體，他早已在上古時便隕落，而今蟄伏在死城內的，不過是他一縷殘魂，完全憑藉一股不滅的信念在支撐，這一點，白凡心中早已知曉。

一念及此，白凡就知道該怎麼做了，他突然渾身一震展開全部修爲與氣勢，擡腳登天而起，翻滾着蒼穹，轟鳴着大地，如同一個王者，從遠古的九天而來，踏過今世的九地，以一種蠻橫無敵的氣勢，踏着虛空，一步步向着死城上的燧人氏走去。

每一步落下，天地都轟然顫抖，出現一個個空間裂縫般的腳印，使得整片虛空都在動盪，彷彿有一個看不見的巨人，正轟隆隆臨近。

他漫步行走，從容中帶着自負，帶着冷漠，既然言語無法解答，那就用實力來證明一切！

“什麼是仙？萬古無敵就是仙！”

蓋世絕倫的聲音，從白凡口中傳出時，他的身影站在了燧人氏十丈之外，這時後他距離死城也不足十丈。可就是這簡單的一句話，卻是如雷霆轟鳴，似撕裂了一切阻礙，直接落在了每一個人，每一個生靈的靈魂裡，尤其是那“無敵”兩個字，像是天道的咆哮，經久不絕。

這一切說來話長，可實際上只是剎那間發生，下一刻，他右手向擡起着天空一揮，這一揮之下，他四周的虛無，赫然如被掀開，直接卷向纏繞着裹屍布的燧人氏。

這一擊，儘管沒有天命禁時的提升，卻依然觸摸到了大羅金仙的極致，他幾乎全力出手，帶着仙道的驕傲，仙人的自信，還有對遠古先祖的尊敬！

面對於此，燧人氏猛地擡起頭來，黑色長髮狂舞，目中爆發出驚天神芒。

“空間神通！”他驚喝中，身體外的裹屍布猛然飛散而出，如一條血色真龍，向着前方的空間波動狂卷而去，其上有人皇燧人氏曾經灑落的真血，此刻爆發出來，威能撼世。

白凡的空間仙術，本以防禦爲主，但繼承了第二境虛空挪移的特徵，可以轉移神通攻擊的目標，所以在交鋒的一剎那，便見沸騰的仙光中，那裹屍布所化的血龍竟是在僵持片刻後，直接在空間仙術的裹挾下轟然倒卷而回！

沒有人能想到，勝負的揭曉會如此之快，不明其中內情的人見到這一幕，皆在心中駭然，不明白遠古的至強者，祖先燧人氏爲何會這麼快就落在下方，然道是對面自稱爲仙的人太強嗎？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驚呼又將衆人帶入更深的震撼之中。

“時間神通！！”

驀然只見，白凡右手落下的同時，左手擡起朝着死城一指，這一指時，他的手指間，赫然有真龍之影環繞，正是光陰之龍，狠狠的戳向死城的城門。

死城感受到威脅，其內頓時傳出具大轟鳴，彷彿有無數陰兵在嘶吼，無盡的魔鬼在咆哮，旋即立刻有黑色死光爆發出來，足有千萬道之多，轟鳴間凝聚，如一道死國的屏障，守護在城門之前。

白凡臉上古井無波，淡漠負手而立，光陰之龍瞬間就碰到了這黑色光幕上，龍吟間，這光幕猛的顫抖，強烈的扭曲，一道道裂縫，直接出現在了光陰之龍龍角撞擊的那個點上！

“歲月成殤，光陰腐朽！”白凡淡淡開口，光陰之龍張口噴出一道龍息，半透明的時間之力如一道洪流般，瞬間就徹底擊破了黑色光幕，下一刻轟然撞在了城門之上，

嘩嘩~~~

一股難以言喻的時間秘力，在城門上爆發開來，在這一瞬間，歷經了紀元更迭，強者攻伐都不曾破滅城門，此刻卻無聲無息的走到了盡頭，肉眼可見的老化，腐朽，寂滅，化作砂礫坍塌在了大地，而那光陰之龍的龍息，並未完全消散，沿着城門的空洞，竟然還有向着死城城牆擴散的趨勢。

“你……一人同時身懷時間與空間的無上神力！”就連燧人氏也在此刻變了顏色，在這個世界，時間與空間至高無上，白凡同修二者，對這個世界而言，簡直不可想象，那些遠古的皇者們都沒有人做到。

“前輩，你已經死了，阻止不了我！”白凡說道。

“我雖已死，但死城未死！”燧人氏平靜迴應，儘管此刻的他只有祖神修爲，但依託死城，他仍有依仗。

白凡搖頭，“我可以讓前輩這一縷意志徹底消散，也可以竭盡全力夷平死城，但我沒有這麼做，便足以證明咱們不是敵人！若前輩真要問仙之一道從何而來，爲了什麼，那我最後的答案只有四個字——仙，就是人！”

“仙就是人，仙人麼？”燧人氏喃喃自語，他能感覺到這兩個字連在一起的確像是有某種天生韻律，絕不是輕易出現的稱謂，與之相對，神之一道就只有神靈之稱，卻極少有神人的稱謂，彷彿……仙本就是因人族而生，而人族最適合走的也是仙之一道！

“死城是神靈的葬地……你進去吧，但千萬不要動那口魔井，將來……咱們或許還會再見！”漸漸低沉的話音消落時，燧人氏的身體驀然消失，唯有那一卷裹屍布飄入死城中，黑暗不知蹤跡。

接下來，城中的陰兵們彷彿受到了指令，或是隱入黑暗，或是靜靜佇立，總之即便白凡入城，也在沒有絲毫異動。

城中心的巨大廣場上，白凡見到了第二面天碑，並且順利得到了上面銘刻的練氣圖，所以，除了燧人氏的殘魂突然出現試探之外，一切竟是比預想中的還要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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